温栀把手机盖到纸上,挡住纸上女人的脸,上面画的就是温栀。
纸是酒店的便签纸,笔是酒店的铅笔。
温栀又看门口,
移开手机。
画像最下面写着Angel。
温栀坐直收起纸片,拿起手机发信息给沈明恒,“还没抽完烟?”
敲门声响,温栀起身过去开门,沈明恒单手插兜靠在门口,“好了?”
温栀长发披散在肩头,素颜,不施粉黛。二十六岁的温栀,本身就小。肌肤白的清透,眼睫毛根根分明,又黑又密,如泉水的眼清澈。
“好了。”温栀没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道,转身往里走,“你去洗澡吧。”
沈明恒反手关上门,强行移开目光,“你先去睡。”
沈明恒不跟她一起睡?还是故意欲擒故纵?温栀若有所思,走到套房里面,说道,“那我去里面睡了?”
沈明恒解开一粒衬衣扣子,道,“晚安。”
温栀快步走进房间,抬腿上床,拉起被子,盯着外面的人。
沈明恒泰然走进浴室洗漱,并没有争取进来睡。
温栀阴沉沉的盯着洗手间的玻璃,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吗?洗手间有一面磨砂玻璃,沾了水汽,隐隐可见里面的沈明恒。
温栀:“……”
温栀头皮发麻。
沈明恒不是出去抽烟吧?他大概是也看到了这面玻璃。
这是什么鬼酒店?
温栀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刚刚沈明恒看到哪里?锤了下枕头。
也没有很大幅度,温栀把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
洗手间的水声缓缓传来,随即水声停止,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走向客厅,渐行渐远。
温栀闭上眼,身体紧绷。
她让沈明恒住这里的想法是很冲动,没过脑子就提了出来。他们并没有认识多久,也没有很深的感情。
但沈明恒进来后,她就放平了心态。
成年人,成年魂,你情我愿,开心就好。至少当下,她对沈明恒是有点不纯洁的想法。
温栀闭上眼,然后——睡着了。
温栀醒来在光影中,外面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温和,有点好听。窗外雨声,淅淅沥沥。
“她在睡觉。”
温栀睁开眼,听到陈昭说,“那我先下楼了。”
“好。”
天光大亮,外面依旧在下雨。
温栀抬手盖在额头上,另一手在被子下面摸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她睡之前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
沈明恒是个君子。
非常君子。
温栀最近几天睡眠质量不算好,C市潮湿,饮食也不习惯。结果昨晚,她把脸往枕头里一埋就睡着了。
秒睡,连个睡前幻想都没有,直接进入梦乡。
房门关上发出轻响,温栀翻身拿手挡着脸从缝隙里看客厅。沈明恒换了套衣服,烟灰色休闲衬衣,看起来温文尔雅。
沈明恒敲了下木质屏风,抱臂虚虚的靠在屏风上,身姿修长挺拔,“醒了?”
温栀放下手,“你转过去。”
沈明恒双手插兜,转过身,背对着温栀,“我出去等你?”
“你出去干什么?”温栀坐起来整理头发,拿出手机打开前置照脸,发现额头上的痘痘破了,随即她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温栀已经很久没有尖叫了。
尖叫完就对上了沈明恒的眼,温栀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声音卡在嗓子里,房间里静极了。
沈明恒走了过来,弯腰平视她的眼,“温栀,怎么回事?”
温栀立刻抬手去挡,沈明恒握住她的手腕,看到她额头上的包,松一口气,“长痘了?”
温栀盯着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先别动,感染会留疤。”沈明恒拿起床头的电话打给前台。
温栀刚睡醒,披头散发,没有化妆没有洗漱。
她沉默不语,内心焦躁不安,焦虑缓慢的向心脏深处野蛮生长。
她暴露本性了。
又作又讨厌。
很快酒店就送药膏和面前过来,温栀一言不发。
沈明恒圈着她单薄的肩膀,让她靠在怀里,擦掉她额头上的血,清除余污,细致的涂上药膏,“今天别化妆,晾一天就好。”
大概有些疼,温栀没有发生,但眼睛发红。泪几乎夺眶而出,随即又忍了回去。
“戴帽子戴口罩,化不化妆别人也看不到。快速的恢复,过几天你还要开发布会。”沈明恒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语调温和,“别用手抠,这种痘两天就会好。”
温栀还不说话,她抿着唇,犹如霜打的孔雀,漂亮的尾巴沾满了水,耷拉下去。
沈明恒低头吻到温栀的唇上,他停住。
温栀激烈的情绪停住,直直看他。
沈明恒浓密的睫毛,高挺鼻梁,他的唇微凉。
沈明恒的吻很轻,浅尝辄止,他修长的手指托着温栀的下巴,指骨关节处贴着她的肌肤,望着她,“温总,能说句话吗?”
“丑吗?”温栀开口,嗓音沙哑,“声音难听吗?”
沈明恒黑眸沉静,认真下来,“在意你的人,只会在意你会不会疼。”
温栀用手背抹了下唇,看他一眼,坐起来离开沈明恒的怀抱,挺了挺胸,跳下床快步走向洗手间。
洗手间门被关的震天响。
沈明恒看了看手心,抬腿下床收起床头柜上的药。温大小姐的痘痘,确实很大。昨晚明明只有一个红点,今天居然长出了角。
温栀倚在他怀里时,又乖又可爱。
洗手间门重新拉开,温栀面无表情的站在洗手间门口,“沈明恒,我需要告知你一件事。”
沈明恒抬眼:“什么?”
“我有抑郁症,十四岁到现在我自杀过三次。”温栀快刀斩乱麻,给了沈明恒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要走,请直接走,别回头。我不会找你的麻烦,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