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清晰的认知的,大概是他以前曾经受父亲的委托和人谈一个成本价一百万的单子,最后以一百零一万的完美价格顺利成交,当天晚上被父亲一通跨国电话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
被骂完的当天夜里他就红着眼睛一边跟初喻抽抽噎噎地打视频电话一边通宵写完了人生中第一首以diss为主题的rap词,然后拿去地下说唱比赛里一混,混了个前三甲。
所谓是商场失意地下场得意,天赋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除了唱歌。”洛嘉屿
() 啧了一声,“我唱歌还是比不过那位。”
“哪位?”
“那位。”
“你就不能直接说他的名字?”
“走。”洛嘉屿抬脚往门外迈去,“我们去找那位玩。”
经过走廊没几步路就是初喻他们队伍分到的练习室,隔着大老远,一阵撕心裂肺的广播就穿透空气直冲一人一系统的耳朵:
【妈的,不上班了,去亚马逊当猴子!怒吼!变成猴子!荡来荡去!抢游客的钱包!扇所有人一个大比兜!怒吼!荡来荡去!创飞所有路过吃香蕉的猴子!】
然后是系统赵老师奄奄一息的声音:“宿主你冷静点,我快敲不动代码修耳膜了……”
五秒后,练习室里走出龇牙咧嘴的卢易阳和薛流两个人,一个挠头发一个掏耳朵,脸上神情都透露着刚被某个癫子菩萨超度过的恍惚。
“亚马逊的猴子真的会扇游客比兜吗?”路易阳突然转头对着薛流小声地发问。
薛流莫名其妙:“不知道啊,我又没当过。”
说罢啧了一声,意有所指地揉了揉耳朵:“我耳膜好痛。”
卢易阳低着头若有所思:“突然想吃香蕉了。”
还没说完就被薛流扇了个大比兜。
卢易阳揉了揉被拍红的脸,瘪了瘪嘴:“走走走吃饭去,饿死了饿死了。”
还没等薛流来得及说什么,一阵更加高昂的开水叫就变本加厉地在室内外同时炸开:
【怒吼!我他妈抓树藤!我荡!我直接抢走隔壁猴子的香蕉!我他妈再荡!创飞所有路过吃香蕉的猴子!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爷就是亚马逊第一猴王!】
“……走走走噗走走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洛嘉屿眼看着那两个兄弟一路飞奔到远处没有摄像头的楼梯口死角处,然后笑得开心得像隔壁家说要当太空人的孩子的爷爷奶奶。
某个大帅哥撇了撇嘴,墨镜一戴pose一摆,面朝着练习室内的某人华丽登场:
“嗨,想我了吗?”
回应他的是初喻那张半死不活面无表情的脸。
初喻刚刚跟着卢易阳和薛流艰难地比划完了一遍舞蹈动作,此时正瘫坐在墙角里,跟对面大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经过了一上午的集体训练和额外的单独加训后,初喻目前的学习进度大约保持在0.01%,具体体现在他知道开场动作是往右转而不是往左转。
令人发指的进步,把薛流感动得对着墙壁思考了一上午的人生都没思索出来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初喻慢吞吞地扭头看了门口那位姿势摆得就差往嘴里叼枝玫瑰的帅哥,然后又慢吞吞地把头扭回来:“不太想,更想死。”
洛嘉屿感觉自己这个站姿端久了腿有点酸,于是扶了扶墨镜,大咧咧地一把子搁初喻旁边坐下,陪他一起当墙角里的蘑菇:
“练得怎么样了?需不需
要某个全知全能善解人意又免费贴心的金牌ACE教练莅临指导?”
赵老师适时地给他放了刚刚录下的初喻练舞视频,洛嘉屿肃穆地观摩完了一段,和他记忆里那个水平没差:
“这跳得多多少少有点恶毒了。”
初喻眯着眼转过头来看他,嘴角挂着安详的弧度:“你再多说一个字,今晚就有个小男孩会轻轻碎掉。”
“你的队友怎么说?”
初喻瘫到地上,望着天花板闭眼喃喃自语:“卢易阳觉得问题不大,他特别自信地说昨天老干妈女神刚刚托梦给他,说已经对门下信徒降下了祝福,三天之内我必学会。”
“……”洛嘉屿挑起一边眉毛,匪夷所思,“这也行?”
这么坚定的唯心主义战士他还真没见过。
初喻重新爬起来,本来靠着墙在专心地自闭,然后他惊奇地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有呆毛,于是抬手摸了摸,呆毛跟含羞草一样被他碰得一摇一摇的。
还怪好玩儿的。
“走走走,先吃饭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洛嘉屿冲过来弯下腰拉起他的手就往门口拽,另一只手顺便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跳舞的事儿以后再说,离公演还早着呢,所有问题哥都能替你解决。”
“!”原本摇摇欲坠的呆毛被洛嘉屿几下就给揉平了,初喻愤怒了,一把打开发小的手,“撸狗呢你。”
手法跟摸他家养的萨摩耶一模一样。
洛嘉屿闻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拉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要不你撸回来?”
“?”那跟两只狗互相舔毛甩毛有什么区别,初喻严词拒绝,“我不。”
“那就吃饭。”洛嘉屿干劲十足地将手往前方窗外的食堂大楼一指,像热血漫里即将带着队员去远方扬帆起航的船长一样。
“走,我们的征途是蒸螃蟹炸排骨鸳鸯锅松鼠鳜鱼麻辣拌炒饭炒面还有酱鸭!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准备好了船长!”初喻下意识地应和道,然后一咀嚼发现不太对,“不对啊,食堂里只有炒饭和炒面,根本没你说的那些菜。”
洛嘉屿接收到来自船员的这条报告后对着空气细思了一番,然后看向初喻:“那我们去吃煎饼果子?”
“食堂里的煎饼果子味道就那样,感觉还不如你摊的。”初喻边说边站起身来,由着洛嘉屿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伸了个懒腰。
洛嘉屿啧了一声:“我的摊饼技术和业内的能一样吗。”
脑内的系统没忍住发出疑问:“你个家里开厂子的浙圈太子爷,你还摊饼?”
“我俩以前读高中时翘过晚自习去学校外面摆摊卖煎饼果子,市场可好了,那一个月里营业额哗哗的。”
洛嘉屿谈起这段经历时脸上眉飞色舞,简直是他丑陋的经商履历中不可多得的辉煌一笔。
“?”系统疑问。
你俩到底一起组队干过多少不正经事。
初喻在旁边还平静地补充了一句:“是的,赚得比他那成本一百万成交价一百零一万的单子还多。”
洛嘉屿转过头控诉:“你损我。”
“我没有,我阐述事实。”
“你揭我老底。”
“我煎饼果子要加培根里脊还有肉松辣酱。”
“我不帮你付钱了。”
“卖煎饼的窗口还挺抢手的,早点去不然到时候挤。”
“我也不帮你排队买了。”
“你有完没完!”洛嘉屿的系统先一步忍无可忍了,“你是不是还要怨妇似地拿条小手绢给自己娇滴滴地擦眼泪啊?”
“噫。”洛嘉屿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禁一阵恶寒,“那倒不至于。”
“走了哥。”初喻气虚力弱地勾上好兄弟的肩膀,“我快饿死了。”
洛嘉屿转过头看他,眉眼弯弯:“叫爹还行,叫哥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初喻恼羞成怒了,一把薅住他的脑袋就往地上压,墙角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了卡皮巴拉的第一次发怒实况:
“你还是早点被我踢下桥喝忘川水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