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一时间被大量的信息冲击,“等等,桐原你说的羂索是……?”
千年前的诅咒师……
是受肉重生吗?
桐原司摇头:“并非受肉,而是羂索拥有特殊的术式。”
随后将羂索的身份和术式,和他逃脱五条家围剿的事,全部详细说出。
夜蛾正道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以他旁观者的角度,也绝对能看出,羂索有所图谋!
脑袋中仿佛有一道惊雷闪过,夜蛾正道想到了一个更坏的可能性——
羂索既然能在五条家安插人手,那,其它咒术世界呢?
甚至是,总监部?!
夜蛾正道很清楚,总监部不是密不透风的筛子,高层更是会为了权利与利益不择手段的蠹虫。
可勿庸置疑的是,总监部也是咒术界的中枢。
如果羂索渗透进了总监部……
!!
夜蛾正道眼皮剧烈抽搐,稳重表情也险些维持不住。
这不就等于,己方指挥台都被敌方渗透了么?!
夜蛾正道深呼吸,形容郑重,沉声道:“桐原,你真的确定,那是羂索吗?”
“确定。”桐原司点头。
羂索头顶那一道无法愈合的缝合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夜蛾正道沉默了半分钟。
半晌之后,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道:“曾经我以为,总监部只是一棵干枯扭曲的老树,只要我勤加照顾——”
夜蛾正道的目标一直是:用教育改变咒术界。
“凋零的枝叶上也能重新换发翠绿的生机,但是……”
腐朽的咒术界已经病得深入骨髓,不是仅凭他一人,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夜蛾正道深刻理解了桐原司所说的“拖后腿”的含义。
桐原司略微前倾,轻声道:“夜蛾老师,已经成为枯木的老树,不必再施加以心力。”
“说得更明白一些,如果总监部死性不改,又把持权柄,学生处在这种环境中,也都会被同化成一个模样。”
“咒术界需要一场翻天覆地的改革。”
一切都来得及。
距离星浆体、六眼与天元的因果轮换,还差两年;
被羂索选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还未吞下第一根手指;
五条悟还未被封印。
桐原司对面,夜蛾正道被“改革”一词牵动,犹如心潮澎湃。
可,夜蛾正道何尝不想改革,但他人微言轻。
即便做了东京四十余年校长的藤田正一,有资历有地位,也没什么话语权。
桐原司轻笑一声:“夜蛾老师,无需太过在意总监部。”
他的声音很轻,不急不缓。
犹如轻语在耳边响起。
说的却是让夜蛾正道瞳孔震颤的话:“不听话,换一批就是。至于御三家……”
桐原司顿了顿,嘴角的笑容弧度变得深了一些:“也是一样。()”
夜蛾正道面露不赞同,劝道:“……桐原,御三家也算是咒术界的中坚力量,你悠着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如果羂索兴风作浪,咒术界还要靠他们抵御风波。”
桐原司:“……”
半秒之后,少年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原著中,无论是迎战羂索,还是大战宿傩,御三家的存在感也就体现在那早期就出场过的几个人身上。
至于其它人?
查无此御三家啊!
“夜蛾老师,您实在是多虑了。”桐原司笑够了,终于直起腰,擦拭着眼角涌现出来的水雾。
“靠他们抵御,”桐原司道,“不如相信我是神。”
桐原司站起身,走到夜蛾正道身边,放轻了声音:
“夜蛾老师,我给您举个例子:
如果羂索在日本施放出了数十只天灾级别的特级咒灵,您会袖手旁观吗?”
夜蛾正道掷地有声:“自然不会!”
“那,您觉得御三家的人,会像您一般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吗?”
“……”
御三家的那群人……
桐原司绕着夜蛾正道的椅子缓步走了一圈,笑着说:
“只要侵犯的不是他们的利益,大概率会袖手旁观吧,唔,或许会对高专趁火打劫也说不定。”
他的语调很轻松,好似漫不尽心。
夜蛾正道却知道,桐原司说的是事实。
让高专学生忙碌到眼下青黑连轴转的夏季,也是一年之中咒灵数量爆发的高峰期。
御三家从未出手帮忙过。
当然,他们也会祓除咒灵,但相对比高专学生全年无休的工作,御三家的祓除更像是一种历练。
——用咒灵磨炼本领。
甚至,禅院家内还设有咒灵训练场,里面关押着各种等级,各种类型的咒灵。
也是为禅院子弟磨炼所用。
高专学生的出发点是祓除咒灵,保护普通人;
而御三家则是将咒灵看做磨刀石,磨炼自身。
两者截然不同。
夜蛾正道无法反驳桐原司的话,甚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御三家不靠谱。
夜蛾正道:“那你觉得,我们能怎么办?”
“夜蛾老师之前的想法就很好。”桐原司伸手按在夜蛾正道的肩膀上,“用教育改变咒术界。”
“但是……”
“听我说完呀,老师。”
桐原司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咒术世家对咒术师这个职业的‘垄断’。”
在高专,家系与非家系咒术师的比例可以用前后悬殊来形容。
夜蛾正道很清楚这一点。
完全可以称作垄断的地步。
() “桐原,你是想大量发掘非家系咒术师?()”夜蛾正道问。
“没错。⑽()_[()]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桐原司点了点头。
“总监部是咒术世家操控下的产物,即便您对它不满,也无法推翻它的存在。”
总监部与御三家、其它传承多年的咒术世家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此夜蛾正道才会选择迂回的方法,去教育学生。
但夜蛾正道忽视了一个关键之处,也就是——
学生的数量。
萤火如何与日月争辉?
杀伐果断、武器精通的十人部队,能敌过千军万马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夜蛾老师,您得扩招生源呀。”桐原司轻声道。
先把数量提上去。
至于实力……
世家底蕴深厚,培养出来的咒术师自然更强,但高专不也是培养咒术师的地方吗?
夜蛾正道眉心紧拧着,“挖掘野生咒术师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钱我可以先垫,但是人……”
咒术界缺人,众所周知。
寻常祓除咒灵的任务都忙不过来,如果再给他们增加找人任务的话,等同于压榨再压榨。
况且,咒术师也很难一眼分辨。
“夜蛾老师,何必舍近求远?”听到他顾虑的桐原司道。
“您忘了?高专里不是还有全知全能的天元大人么?”
“全日本境内,想知道谁是咒术师,对天元大人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天元可以依靠结界获取信息,等同于监控器。
夜蛾正道:??
或许是他震惊的表情太明显。
桐原司摊手道:“这不是最省事的办法吗?”
“还有,夜蛾老师,每个学生的术式基本上各不相同,不够强大就会被劝退,也就是去做辅助监督,或是窗。”
“我倒是觉得,这样很浪费人才呢。”
“各人天赋不同,擅长的方面自然也不同,如果因为术式就一棍子打死,武断了些。或许高专可以分出科目,分别教学,怎样?”
如果全靠术式强弱去判定咒术师的天赋上限,未免太过傲慢。
桐原司掰着手指头数:“千奇百怪的术式,也可以根据功能分类——强攻系、敏捷系、防御系,辅助系。”
“术式不够强的,可以去咒具系,咒骸系,结界系。”
“哦,还有驯服咒灵,之前家入小姐跟您打电话时说过的。”
也算是因材施教。
夜蛾正道的心情像波涛一样起伏翻腾,无法平静。
他张了张口,喉咙里仿佛堵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仿佛拨开迷雾,一束阳光穿过云层打下来,照在他身上。
“桐原,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但…这件事需要时间。”
夜蛾正道甚至觉得自己需要写一本计划书。
() 他不得不承认,桐原司的这一番话醍醐灌顶——
分门别类的进行教学,能够最大限度地挖掘学生的潜力。
还有师资……
夜蛾正道在毕业之后就留守在高专,教了近二十届学生。
他想找出几个符合要求的老师,虽然麻烦一些,但不是不能。
桐原说的一切,似乎……
都可行!
“咚咚——”
胸腔中不断跳动的心脏,诉说着夜蛾正道的心旌摇曳。
“夜蛾老师,我相信您会高专带来全新的风貌。”桐原司笑着说,“同时也会让咒术界焕然一新。”
他站在夜蛾正道的办公桌前,伸出右手,笑道:“合作愉快?”
夜蛾正道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一些,问:“桐原,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
桐原司似乎有些讶异。
夜蛾正道:“桐原,我能看出来,你并不在意咒术界未来如何。”
所以,为什么要帮他出主意?
桐原司恍然,说道:“夜蛾老师,我要杀了羂索,自然要剪除他所有可依靠的势力了,总监部可是个定时炸.弹,当然要早做打算。”
“您放心,其余时候我都很乖巧,不会给您惹事的。”
夜蛾正道:“……”
乖巧这两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怪没有说服力的。
但是!
夜蛾正道愿意付出信任。
夜蛾正道站起身,伸出大手与桐原司紧握,干燥的热度透过掌心传给对方。
“合作愉快!”
·
高专,后山。
五条悟和夏油杰出了学校建筑之后,就顺着上山的台阶向后走。
两个少年手长脚长,宽肩腰窄,太阳照射下,被落在他们身后的影子也显得分外修长。
坐落在深山老林里的高专非常静谧,轻风击打树叶婆娑的声音听得清楚。
仿佛环绕在身边一般,穿林打叶之声,沁人心脾。
但五条悟的脸色很臭。
五条悟迈开大长腿,几步跨上台阶,愤怒地回身俯视夏油杰,张嘴就是一句:“怪刘海,你太过分了!”
只是去了趟便利店而已,五条悟回来时就闻到了夏油杰身上的血腥味。
六眼根据空气里若隐若现的咒力残秽,找到了血液所在之处——
桐原司的口袋里!
“趁老子不在,你是不是悄悄投喂司那家伙了?!”
夏油杰叹息:“……”
经过几天相处,他也知道面前这人的脾性如何。
可以说,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幕了。
“桐原不是你的所有物,五条。”夏油杰说,“他是独立的人,因此就算接受我的投喂,也没什么。”
“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五条悟最烦大道理,嚷嚷道:“那
你还不是总跟老子抢人?你的占有欲跟老子不相上下吧?不要拿这种话压我,怪刘海!”
两人之间的氛围从从车之后就够紧张的,五条悟跃跃欲试,他已经做好了和夏油杰再打一架,或再吵一架的准备。
但与五条悟预想相悖的是——
“嗯,我知道。”夏油杰说。
语调很平静。
轻淡地承认了。
五条悟:“?”
他知道什么?
五条悟不由得开始回想刚才自己说了哪些话——
“不要拿这种话来压我”“你的占有欲和老子不和老相上下吧”还是“总跟老子抢人”?
夏油杰靠在树干上,抱着双臂,垂下眸,俯视那片高专建筑。
“不过我分清楚了。”
他接着说道:“我和你的占有欲,是不一样的。”
五条悟:“??”
“不要再当谜语人,说人话!不然老子真的要一拳揍在你脸上。”
五条悟发出暴言。
他紧紧地盯着夏油杰的脸,已经握成了拳头,似乎在挑哪个地方比较好下手。
最讨厌谜语人了!
夏油杰脸上挂着很淡的笑容,伸出手指碰了碰开在身侧的黄色野花。
借着他的力道,小花摇曳着。
他……和五条悟不同。
夏油杰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桐原并不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
“五条,我……”他嘴唇张了张。
喜欢。
喜欢桐原。
不,不可以说出来,也许会让桐原产生困扰。
夏油杰凝滞的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侧身说道:“五条,我快开学了。”
不明白话题就跳跃到这里的五条悟有些疑惑:“所以?”
“所以上高中之后,应该很少有时间来找桐原和你玩吧?”夏油杰说。
这话他是笑着说的。
五条悟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到底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夏油杰缓缓握紧了拳头。
他还太年轻,也还不太懂得如何掩饰自己。
云淡风轻的表面下是波澜汹涌的各种情绪,酸涩鼓胀。
胸膛里仿佛塞了一只装满水的气球,仅需要一点尖锐的刺激,就能让它瞬间炸裂。
“就让我给桐原送一顿最后的晚餐,也不行吗?”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指的是那一瓶送给桐原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