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说书先生都是给了场地费才能在茶馆说书,现在则成了茶馆倒付白晨出场费,这就是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的区别。
白晨家里最近换了新宅子,又另置了几亩田地,家里亲戚看他过得好了,又开始张罗着给他说亲事,一切可谓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白晨在书肆有专门的房间和工位,初微看他桌上摊开着各类科考用书目,就知道他也在准备岁考了。
白晨注意到初微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月来忙着去茶楼讲演,疏忽功课,这会儿也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说罢,他又取了一封文章出来:“我打算托人给新上任的督学大人送文章,不知家中公子可有意向一同送去?”
初微想了想,道:“他好像没什么意向……”
白晨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就他家公子那个学问水平,送不送都一样。
“那位督学大人不是还没上任么?”初微道,“你怎么这会儿就知道了?”
“我有个同窗从旁人处得了关系,提前知道了文大人为本省督学。”白晨道,“那人还说了,就算别人送不过去,他也可以找人帮我送过去。”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你那同窗可有说要请什么人帮着带过去?”初微问道。
“听说是一个直隶的书生,姓吴。”
初微也没想到
这会儿就对上了。
这人连白晨的同窗也找到了,看来还是广撒网。
“我们今天去寺里进香也遇上了那个吴诚,上来就要价五十两才能找门路帮着送信,我和陆峥都怀疑此人是个骗子。”
“啊?骗人的?”白晨一时傻眼,“大家都是读圣贤书的人,会用这样的法子来骗读书人吗?”
白晨为人通透,也知变通,不管宣讲还是带货都做得不错,但骨子里有一个和李修然一样的毛病,就是把读书人想得太过高尚,太过不食人间烟火。
“你没听说过那句古语么?”初微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年头做学问和做生意做官一样,都是一种职业,人家两榜进士出身封将拜相后还有通敌叛国贪污受贿的,你怎么就觉得人读了圣贤书就一定能守住本心做个好人呢?”
白晨和之前一样,又被初微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有道理。”
“你那同窗呢?”初微问,“要不要叫来一并问问,那吴先生究竟怎么回事?”
“他岳父明日生辰,他陪着夫人去到东昌府给岳父拜寿,大概要过上几日才能回来。”
“距离岁考还有段时日,也不急在这一时。”初微道,“依着我说,你这会儿还是莫要着急去信,等你那同窗回来后问一问再做打算,如果这人当真的是个骗子,到时大家一起揪出来,还能免了广大学子被骗。如果退一步说,那人说得是真的,大家组团一起让他送信,没准还能拿到便宜一些的价格。”
白晨觉得初微说得很有道理:“好,等他回来后我再让人给你报信。”
眼见着初微和白晨密谋完毕后就要动身回府,周述走上前来送她出门上车,并将一卷文稿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无忧书坊孟掌柜上午交过来的,说是您要的后半卷志怪小说,若是您看着成,到时记得给他回个信儿,定个日子校版刊印。”
初微收下文稿,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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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前院书房内,陆峥面对轻尘“晚膳想用什么”的询问,只觉有些兴致缺缺。
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早上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还要卡点去学堂,厨房下人糊弄,早膳总吃不好。学校饭堂的午膳向来一般,只能算是勉强填饱肚子,晚上回家这顿既不赶时间又能自主点菜,一向是用得最幸福的。
前几日林初微去京城时候,他一个人在家吃的也挺好,怎么这会儿林初微回来了,跟她一起用过几顿饭之后,一个人吃饭就索然无味了?
果然人还是经不起惯,一旦习惯了新的生活方式,就很难再回去曾经了。
陆峥想了想,对轻尘道:“晚膳过会儿再点,你去正院看看夫人回来了么。”
轻尘起身去到正院问明情况后,回来对着陆峥道:“夫人已经回来了,正准备用晚膳,见了我还问公子要不要一起过去正院用膳。”
陆峥迅速搁下手中书册:“走吧,去正院。”
陆峥来到正院当中,见初微书桌上堆了几册书卷,大概是外面书生投来的稿件,便顺手取了最上面那本拿在手上,对着初微问道:“这些都是书坊送来的新书么?需不需要我来校稿?”
“书坊里最近招了校稿的新人,这点小事不用劳动你,你且安心学习便是。”初微道,“不过这书写得还蛮有意思的,你若是感兴趣,也可拿去一观。”
“这里面讲得都是什么?”陆峥越发好奇。
“就是一些志怪小说。”初微道,“我方才回程时看了第一篇,好像说的是有个书生半夜子时起床照镜之时,差点被鬼手扯进镜中,后来又被镜中水鬼缠住险些取而代之的故事……”
初微话还没说完,就见陆峥放下书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初微:……
她只是陈述故事简介,不是有意吓他。
原来陆峥不喜欢听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