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为坠在眼角的泪已顺着面颊落下,湿了怀中的锦被,但他却彻底压抑住了原本该有的低泣之声,是想尽力表现出冷静。
萧照临没有立即反应,他已是再不敢揣测谢不为言语中的深意,但却也无法克制地因为这句话,而再不想离开谢不为身边。
半
晌之后,他终是妥协,慢慢坐回了床沿,见谢不为满脸是泪,心下亦有一痛,叹息着引袖轻轻为谢不为擦去了面上的泪痕,“那我方才有没有弄疼你?”()
谢不为愣了一愣,片刻后,他才明白了萧照临的掩饰之意,便也勉强扬了扬唇角,再用力摇了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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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照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为谢不为裹紧了身上的锦被,“饿不饿?我命他们呈膳进来。”
谢不为又用力点了点头。
萧照临略笑了笑,扬声对外吩咐了几句,再缓缓站起,背过身去,“卿卿,整理一下,待会儿L我抱你去案边用膳。”
谢不为也才低下头,准备穿上衣衫,却也瞧见了肌肤上的点点暧昧红痕。
他动作一顿,又匆匆撇开了眼,只是面上不免又浮潮红。
等到萧照临抱他坐到了案边毛毡上,又喂他喝了几口甜汤之后,那浮泛而出的潮红才渐渐消褪。
之后,萧照临虽与他相对而坐,却再无什么交流,气氛便陷入了一片微妙的滞静之中。
谢不为握紧了手中的瓷勺,不断地暗瞥对面正在专心用膳的萧照临。
而此番举动,在引起萧照临注意之前,却先令侍候在旁的内侍殷切询问:“谢公子想吃什么,奴为你布菜。”
谢不为面颊又有一热,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说罢也觉自己方才的举动确实太过奇怪,若是只有他与萧照临两人在场倒还好,但现下偏偏还有内侍在旁,一时间,倒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
“下去吧。”萧照临握了握谢不为放在案上的手,再对那内侍吩咐道。
谢不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萧照临为谢不为夹了一箸菜肴,后轻声问道:“卿卿,你有事要问我吗?”
谢不为自然不能说他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也正好,他心中尚有不明之事,便放下了手中的瓷勺,并稍正了神色。
“景元,太湖长堤之案可有了眉目?”
萧照临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应了声,“我查清楚了。”
谢不为等了等,却没听见萧照临的后话。
其实此时,结合萧照临讳言的反应,及先前顾庄与那木商所言,他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想——恐怕汝南袁氏并没有那么清白。
但毕竟事关重大,且他亦有其他疑惑在心,便还是决定追寻下去,“那汝南袁氏,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
萧照临捏在指间的银箸紧了紧,面色霎时也有些微沉,眸中更是晦暗不明。
半晌之后,才低声道:“有。”
谢不为心内一震,但随即,他心中的疑惑便也浮出。
先前他便注意到,皇帝引萧照临来吴郡的意图几乎是不加掩饰的,而皇帝也肯定知晓袁氏中饱私囊一事确实为真。
如果皇帝安排庾氏挑破此事,只是想借机整治袁氏,那为何要多此一举,引萧照临亲自来吴郡调查。
毕竟,不管萧照临知不知晓此中内
() 情,都不会影响皇帝的决定。
但几乎是与此同时,谢不为灵台一明,是突然想起了谢翊对他的劝诫,让他不要插手袁氏之事。
而理由,则是此乃“天家父子”的私事,他们身为臣子,并不好参与其中。
念及此,谢不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双眉紧蹙,对萧照临问道:
“景元,如果陛下命你全权负责此事,你......会处置袁氏吗?”
萧照临眸光一凝,双唇微动,但复又抿了抿,没有立即回答。
而萧照临的这个反应,却也恰好印证了谢不为的猜想,但他并未说出自己的决断,而是再问了一遍。
萧照临放下了手中的银箸,又握紧了谢不为的手,目光落进谢不为的眼中。
他语调微沉,却又有着令人难以察觉的颤抖,“不会。”
“无论其他,只顾及母后一人,我都不会因为此事而处置袁氏。”
萧照临说这话时,意态坚定,但谢不为却能感到萧照临的掌心已是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谢不为没有评判萧照临的选择,是因萧照临此言虽是有违法理,却契合萧照临与袁氏之间的人情。
汝南袁氏确实对萧照临十分重要,没有袁皇后、袁大家,萧照临很难平安活到现在,而没有袁司徒、袁尚书,萧照临又很难掌有权柄。
可以说,萧照临的储君之位,皆因有袁氏的帮扶,才可稳坐。
谢不为想到此,心下忽有一凛,神色也凝重了几分,“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汝南袁氏做了更加过分的事,殿下您还是会如此......包庇袁氏吗?”
他此番对萧照临的称谓已改,是意在提醒萧照临该用什么身份思考这个问题。
萧照临神情亦是严峻,他沉默许久,终是没有开口回答。
但谢不为却明白了萧照临这个无声的答案——
只凭袁皇后在萧照临心中的地位,只要汝南袁氏没有谋逆之举,萧照临就永远不会对袁氏如何。
而这,便是真正的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