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的那段序曲, 似乎成为了一种魔咒。
哭得声音虚弱的熠熠,重新绽放了光彩。
等到于美玲一觉醒来,她已经能甜甜的叫妈妈了。
“妈妈, 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连生熠躺在床上,无辜又乖巧,仿佛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来了医院。
于美玲忍不住泛起眼泪。
她伸手抚开孩子的额发,温柔说道:“医生说你可以回家, 我们就回家。”
医生给熠熠的诊断并不严重。
情绪波动太大, 伤心过度,哭到呼吸困难。等熠熠情绪平复了, 一切都不是问题。
于是,连生熠又住了一晚。
她高兴的和久违的爸爸聊天说笑, 对家里的二胡、琵琶、钢琴充满渴求, 片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第二天, 医生例行检查连生熠的状态。
连凯作为父亲,担忧的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再住几天?”
立刻得到了连生熠的大声反驳。
“爸爸,我想快点回家!”
在连生熠积极的要求下,他们很快办理了出院。
这么多年,她的病情反反复复, 时常在医院里住上几天,已经变成了大家的习惯。
于美玲小心翼翼的端详着女儿, 唯恐她还为之前的事情伤心。
却发现她可爱的小天使,沉浸在快乐之中, 坐在钢琴前,抬手弹奏出了悠扬悦耳的旋律。
那段旋律饱含希望,在音乐房回荡出温柔的光亮。
她正准备好好夸奖一下女儿的惊人创作, 熠熠就停下了手。
“妈妈,不要偷听。”
小大人似的连生熠,一脸不高兴,“你不是还有演出吗?为什么还不出发,快迟到了。”
熠熠可可爱爱催促她的声音,令于美玲又高兴又难过。
她确实有许多演出,然而,连生熠刚从医院出来,她怎么也放心不下。
“妈妈在家多陪陪你,好不好?”
于美玲对待她一贯温柔,还建议道,“明天我们去海洋世界看企鹅怎么样?妈妈都记着呢。”
“不好!”连生熠认真的拒绝,“我知道妈妈很忙,爸爸也很忙,你们没必要为了我进医院这件事太担心。”
这么多年,她自己都习惯了,还语重心长的劝道:“还是工作要紧,等你们回来,我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于美玲好奇的看着懂事的女儿。
连生熠笑着说:“我要给你们演奏我创作的乐曲。”
就用她最爱的乐器,和钟应、连君安一起去争取,走上舞台演奏乐曲的权力。
有连凯在家,于美玲再不放心,也踩着最后时间点,赶去了德国。
她依然是敬业苛刻的钢琴女王,而她的丈夫谢绝了不少邀请,安安心心在家陪伴熠熠,还要每天三次的接受女王视察。
“熠熠没事,每天都在弹钢琴、拉二胡,还不要我听。”
连凯偷偷听过,即使是声音凄厉的二胡,熠熠奏出的乐曲也异常活泼。
“钟老师?没有,他没有来。”
他对这位年纪轻轻擅长无数乐器的陌生人,充满好感。
但是听到妻子的控诉,仍是安抚一般回答道:“我怎么会骗你,不信你就调监控,家里确实没有再来外人。”
连凯没有说谎,钟应确实没有再踏入连家。
就算是吵吵闹闹的周逸飞,都在完成了《长歌行》乐曲重编之后,没能亲自送到熠熠面前,还得到了两个消息。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厉劲秋心情极好,玩
弄侄子于股掌之间。
周逸飞欲言又止,觉得小叔幼稚到死,又不得不屈服在消息的重压下。
“……先听好消息。”
厉劲秋哈哈笑道:“你的改编作品有可能会登上舞台。”
“啊?啊?”周逸飞容光焕发,想不到小叔所说的好消息真的是超级大好消息!
“天啦!小叔,你终于发现了我的音乐天赋了吗?我上哪个舞台?什么时候,要哪首曲子,你快告诉我!”
他耳朵里根本没有“坏消息”存在的余地,欣喜若狂的抱住厉劲秋手臂,疯狂摇晃。
然而,无情小叔伸手拂掉小侄子的爪子,皱着眉提醒:“还有坏消息呢。”
周逸飞急切的问:“说,快说!”
千万不要耽误他登上舞台一夜爆红风靡万千粉丝!
厉劲秋勾起笑意,看侄子表情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秋哥不惮于打击小朋友的积极性,还很想看他从天堂到地狱。
“坏消息就是,我们不要你的电音,你得重新编。”
“嗯?”周逸飞一脸问号,“为什么?”
因为,钟应给熠熠布置了创作乐曲打动父母的作业,同时也在为她准备最好的演出。
选曲、编曲是一项复杂的大工程,曾经需要整个乐团做出配合才能完成的工作,直接落在了厉劲秋大言不惭的肩膀上。
于是,厉劲秋就地取材,抓住问号小朋友来当助手。
他来改编配器,周逸飞来誊谱排曲。
一场不留遗憾的演出,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
再加上厉劲秋的鬼画符随心所欲,周逸飞小朋友更是头痛欲裂。
“叔,你一把年纪了,怎么写谱还这样?”
“我看你整天没事,就不能练练字吗?”
“哎,真同情和你合作的乐团,得受多大的委屈才能忍受你这种老中医创作……”
小侄子喋喋批判,厉劲秋笑容温柔。
他发现这家伙越来越像周俊彤,不愧都是姓周的。
“不满意可以走。”小叔严厉起来,直接要把周逸飞扔回家去。
周逸飞已经在录像里给熠熠打过包票,绝对认真负责,给她筹备最好的音乐会。
要是食言,也太没面子了。
“我录、我录。”
榜一大哥皱着眉仔细辨认音符,一个一个录入合成器。
“为了我家熠熠,我太忍辱负重了。”
可歌可泣!
厉劲秋得了小助手,调试改谱的工作省了大半工序。
但是,钟应和他筹备得如此积极,他也免不了升起担心。
傍晚,厉劲秋给钟应打电话沟通进度,认真问道:“钟应,你确定于美玲那么固执的性格,会同意这件事?”
电话那端的钟应,刚刚结束了对连君安的指导。
“所以我给熠熠布置了作业。”
他说:“如果她能好好完成,她的妈妈一定会同意。”
这可能是熠熠过得最快乐、最忐忑也最紧张的日子。
每次连君安回家,都会和熠熠尝试合奏,不断修正乐曲的瑕疵。
连生熠选择二胡,连君安仍是钢琴。
只不过,连君安每天去往乐团,总会花费两三个小时,接受钟应的指导。
也会渐渐把连生熠成形的乐曲,弹奏给钟应听。
连生熠的创作,充满了小女孩的活泼和乐观。
他无法弹奏出的那些无忧无虑和快乐,都会在钟应耐心细致的示范和纠正下,得到改善。
一周、两周、三周……
连君安已经能够完美的弹奏出
妹妹的乐曲,随时可以和她来一场合奏。
却依然惶恐不安。
“爸妈快回来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