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睢沉修长的手将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透露进来一丝光。
他反锁,啪嗒的响声就如同重重砸在顾青雾的心脏上,垂在身侧的细白指尖掐紧了毛巾, 布料伤不到指甲, 随着男人走近,那久违的紧张感瞬间弥漫开, 呼吸都轻了:“点点就快回房了……”
贺睢沉手臂搂过她极细的腰肢,往靠窗的那张床带, 低头,摸索着她的唇:“江点萤在楼下追剧,没那么早上楼睡觉。”
“说不准就……”
顾青雾双唇轻启,声音就一下子断了。
可能是短短两三个月没过度亲近, 好不容易养成的熟悉气息, 又变得陌生。被他吻,身体僵着,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所有注意力地集中在了唇齿间。
贺睢沉嘴唇先碾磨她,带着欲, 同时抬起手, 修长的手指将她乌浓半干的长发散开,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冷白的腕骨间, 他顺着发丝,触碰到了锁骨, 顺着一侧精致白腻的轮廓,慢慢描摹。
顾青雾脑海中不会思考事情了,身体对男人的记忆重新回来,逐渐地软着。
不知过了多久, 几乎快缺氧的时候,他才松开咬着她唇,嗓音压得极低:“拍戏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哥哥?”
顾青雾漂亮的脸颊浮起一层薄薄的浅红,在暖黄灯光下格外好看,手指下意识揪着他的衬衫,慢慢调整着呼吸,别墅隔音不行,她怕被听见异样,说话声也是很小:“想了……那你呢,想不想我?”
贺睢沉又亲她,额头贴着她渗汗的额头:“不然我来剧组探班做什么?”
顾青雾心中甜蜜,红唇回应着他,亲了快十分钟,才催促着说:“你该回隔壁了……”
贺睢沉的衣物还在房间里,她翻出干净的深蓝色睡衣长裤,几乎是诱哄着,凑到他耳边说:“就住一晚,哥哥乖。”
越是外表老谋深算的男人,实则在美色面前,最招架不住女人的甜言蜜语。
贺睢沉是被哄着去隔壁,在他踏出去一瞬间,顾青雾就跟松了口气似的,将门砰一声关上,怕他又折回亲个没完没了,纤细的背靠着门上,指尖先碰门把,反锁上再说。
门外。
贺睢沉抱着一套睡衣物,清晰听见细微的啪嗒声响。
这样举动……防贼也不为过了。
「宝贝,我点了烧烤啤酒,打算在客厅熬夜追剧,房间就让给你们啦……小别胜新婚,你闺蜜有眼力见的。」
——江点萤的微信消息发来时,顾青雾重新去冲洗了下澡,打电话让她回房间睡。
五分钟后。
江点萤就捧着一扎啤酒和烧烤上楼了,先探出脑袋进来,见没有贺睢沉的身影,指了指隔壁,惊讶的问:“真分房睡啊?”
顾青雾擦干头发,很淡定说:“嗯。”
江点萤忽然好奇隔壁有什么房间,眯起左眼,将脸颊贴在壁纸上听。
“点点。”
“嘘,不要出声……”
此刻隔壁房间,窗帘紧闭着,以防被媒体娱记和私生饭偷拍到素材。
整个空间是处于封闭又极为安静的状态,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光,贺睢沉丝毫没有占领别人地盘的意识,他已经换上深蓝色暗纹的睡衣,面料平整又有垂质感,只露出一截线条立体的脖颈,往上,光晕清晰勾勒出清冷俊美的脸庞。
谁睡床这个问题,在打牌时已经分出胜负。
作为大赢家、投资人多重身份的贺总,很善良的给了沈星渡一个枕头打地铺。
刚洗完澡出来的沈星渡:“……”
真他妈的,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跟顾青雾差不多德行。
房间起先静了会,贺睢沉和沈星渡都没搭理的存在,直到别墅的灯光逐渐熄灭,每个房间的人也歇息了,在半暗的环境下,床底下传来一句,字字勾着冷意:“贺总不是豪掷几亿砸进剧组么,何必纡尊降贵住在这……怎么不在横店附近砸个千万置办一套别墅,这样多方便查岗。”
床上,贺睢沉高挺的身躯平躺着,沉静目光望着天花板,薄唇似敷衍地扯动两下:“这叫夫妻情趣。”
沈星渡躺不下去,穿着单薄睡衣坐起靠在墙壁前,从旁边摸索出烟盒,他自从抽了烟,就跟有瘾似的,细微的火光在黑夜里闪烁,薄唇吐出袅袅白雾的同时,隔着去看床上的修长身影。
他窥探不出这个城府深的男人心思,一段时间都在笃定贺睢沉是贪图顾青雾的美色,直到听说两人领证结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是玩真的。
沈星渡知道,比起自己在情感上的瞻前顾后。
贺睢沉对顾青雾的追求要直白一万倍……
曾经幼年时,他跟顾青雾也有很长一段和谐友爱的相处时光,那时候,他爱睡懒觉不想去上学,顾青雾每天都会穿着干净漂亮的校服小裙子,像个粘人精似的,来家门口约他。
他不喜欢喝白开水,天天拿着硬币跑去买饮料喝,顾青雾会在她儿童保温杯里放点桂花和冰糖,甜滋滋的,跟饮料差不多,主动送给他喝。
她还会替他写情书给美女班主任,会把攒下的零花钱拿去买生日礼物给他,会被小猫小狗欺负时,哒哒哒的哭红鼻子跑来,小手指揪着他衣角,用奶音说:“肚肚……我手指头要断掉啦。”
是什么时候,顾青雾不像粘人精似的缠着他了?
沈星渡花了一根烟的功夫记起,是在他八岁那年,因为亲生母亲跟他私下哭诉不知多少回,会跟沈煜离婚是傅菀菀……而小小年纪的他见识少,只能想到狗血电视剧里的狐狸精是多恶毒。
所以为了给母亲打抱不平,沈星渡对顾青雾的态度变得很恶劣,他性格开始阴晴不定,上一秒笑着,下一秒就莫名的暴怒发脾气。
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沈星渡听见儿童房外,顾青雾因为暑假在沈家住几日,怕打雷一直拍打他的门,一声声奶音叫着肚肚。
他无动于衷,窝在被子里恨恨的想,谁让你妈是个勾引我爸的狐狸精!
后来,顾青雾经过那晚,就不再喊他肚肚了,而是跟江点萤一块变本加厉欺负他为乐。
再后来,两人都不再是小孩子,随着傅菀菀真的嫁给沈煜,在沈星渡的心底,就越发笃定自己父母的婚姻是被第三者破坏的。
对顾青雾的态度差到几点,言语到动不动就下刀子,变着法子跟她整日吵架。
直到傅菀菀跟沈煜离婚了,顾青雾也被接回顾家居住,又因为犯错被送到延陵去养。
沈星渡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相处过的每个女孩身上都下意识带了点她的影子,这份感情,过于的隐秘,被母亲的恨意蒙蔽多年,直到顾青雾执意要考电影院,两人又意外混到了内娱这个圈。
沈星渡发现当初那个会哭鼻子,又贴心的像个小棉袄,爱用小奶音喊他肚肚的女孩儿长大了。
顾青雾性格也脱变得清清冷冷,话少,对周围的人和事物都懒得搭理,像是藏在博物馆中供人鉴赏一尊美人瓷器,让人只能远观,中间隔着一层玻璃墙,无法在靠近半寸。
沈星渡至今想不通娱乐圈追求她的男人数不胜数,贺睢沉是哪点好,偏偏就博得顾青雾的心?
长指间的烟灰如雪般掉落,险些烫到他皮肤,沈星渡从回忆里醒过来,极为复杂盯着贺睢沉隐在半暗光线里的脸庞轮廓,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顾青雾自幼就是严重颜控,指不定是这张脸的功劳。
沈星渡略略讽刺的扯着薄唇,自顾自地溢出四个字:“以色待人”
贺睢沉听见了,从床上坐起,深褐色的瞳仁映着夜色,微微眯起几度看着斜坐在地板上的沈星渡。有些话,男人之间敌意是不用摊牌明说,一个眼神就知道了。
沈星渡给他丢了烟盒和打火机,比起抽烟,贺睢沉显然更熟练,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捏着一支,只是闻了味,却没有点燃的意思。
他两指的指腹摩擦着,丝丝烟草细碎洒落在地上,没有其余动静。
过了很长时间,当沈星渡以为他今晚不会开口时,听到低沉轻缓的语调响起:“你要是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倒是勉强能跟你维持一下表面和谐,其他的,就别再痴心妄想,她这辈子只会爱我。”
沈星渡眯起眼,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冷淡勾起嘴角:“这个圈子里,模仿恩爱夫妻半路散伙的一抓一大把,你怎么知道顾青雾哪天不会为了新欢,抛弃你这个旧爱?”
“沈星渡,你连忠诚的婚姻都不信,她不选你,情有可原。”
贺睢沉区区一句话,就将沈星渡给整无语,从他谈女朋友都懒得分手这点上看,显然对感情和婚姻都是很不上心,平时外面找个志同道合的女人玩玩还好。
要是遇上一个渴望家的温暖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沈星渡自身是给不了她足够的幸福。
贺睢沉还没出生起,父母就如胶似漆的恩爱多年,至亲的兄长又爱护他这个弟弟。
倘若不是那场意外车祸,让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贺睢沉会在充满爱的环境下被养育成人。他骨子里更倾向于父母那一辈保守忠诚的感情婚姻,结了姻缘,就不会放手。
贺睢沉眼中的沈星渡,严格意义上说,还谈不上正经的情敌。
因为他自我折磨着,没有真正在顾青雾面前暴露过自己压抑的情感。以前没选择表明心意,贺睢沉希望他以后也别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