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清了清嗓子,驱散心中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怯意,刻意粗声粗气道:“4号!快点出来集合了!”
说罢目光又钉在角落中的人影身上,想看她如何动作。
潮湿的海气透过船舱,弥漫在窄小的空间中,悬吊在走廊的灯泡,随着海船的浮动而轻轻摇晃。
在这轻柔的摇晃和摇摆的灯光中,人影缓缓站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过来。
坐着的时候尚且不觉,现在她站起来,看守才恍然发现,这位4号囚犯很高大。
她头发凌乱,两只手臂裸露在外,上面有几道浅浅的伤疤,看起来很有力量。而她手腕上那副银色手铐,在这种力量的比对下,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
平生第一次,看守开始怀疑禁灵锁有没有用。
4号囚犯慢慢朝她走过来,在看守面前停顿了一下。
但她并没有像刺头一样试图袭击看守,仅仅停顿了一秒就转过身,沉默地走向排好的队伍,甚至都没给看守喝骂的机会,老实得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她心里的想法就未必那么老实了。
她站在排好队的三个女囚身后,微微垂下头,发丝自然地垂落到脸颊两侧。透过发丝的缝隙,她瞥到刚才将她叫出来的看守朝着5号房间走去。
是要到了吗?
看守掏出钥匙打开5号门,然后有些暴躁地推开了门。铁门下端与地面刮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与此同时,有一股浅淡的血腥味同那股阴湿的霉味一起,从敞开的5号门中穿出来。
李禛掀了掀眼皮,没有动。几秒后,就听刚刚进入到5号房的看守唾骂一声:“晦气!这晦气东西自杀了!”
说罢,又带着血腥味走了出来。她的靴子似乎踩到了血,走在走廊上,带出一串深浅不一的血脚印。
排在李禛前面的三个女囚都微低着头,乱蓬蓬的头发挡住脸上的神情。5号自杀倒也正常,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胆气去面对人间的地狱。
几名看守对此事颇为在意,骂骂咧咧走到排成队的四人面前,又冷冰冰地命令道:“跟我走!”
于是这支只有四个人的队伍动了起来。在四人身后,还跟着几名持着枪和电棍的看守。
众人一同穿过阴暗的走廊,又上了一截楼梯。楼梯上方是一扇狭窄的门,此时这扇门半开着,属于白昼的光落在最上面几节楼梯上,为走廊带来几分光亮。
李禛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这扇门外面有人换班把守,将这条唯一的通道看管得滴水不漏。门外就是甲板,走在甲板上,海风就朝着众人吹来,轻柔地吹走众人身上的霉味。
男囚那边人更多,此时还没有到,而甲板上已经站了不少看守,他们表情严肃,全副武装,端正地注视着远方的地平线。
在晨风的推动下,暗色的海浪皱起涟漪,轻轻地翻涌着,发出哗然声响。天刚蒙蒙亮,海面上悄然升起一层薄薄的雾,雾气给周围的景色披上一层白纱,又将灰沉沉的海与雾蒙蒙的天连接在一处。
而就在这天与海之间,突兀地钻出一栋白色的高大建筑。它没有什么设计感,像烟囱一样直上直下,勉强能看出是一座塔。
建筑通体灰白,是由一种特殊的白砖垒成的,塔尖上的黄色灯光穿透海雾,在海面上静静亮起。它沉默地伫立在雾中,轮廓若隐若现,几乎与白色的海雾融为一体。
李禛身侧几名囚犯也悄悄抬起头,扫视着这座孤岛。白塔的幽影穿过海雾,映入每个人的眼眸之中,正如它的恐怖传说也漂洋过海,令外面的每个人心惊胆战。
看距离估算,用不了十分钟,这艘船就要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