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只觉得被吵得脑子嗡嗡作响,他虽然也不至于对米勒嘴里的话无动于衷,然而也正如对方说的,他不是蠢人,这种明显的语言陷阱和道德绑架还分不清楚吗?
如果说米勒想要在N区用所谓的罪恶感来击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至少秦游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毕竟秦游这样的人甚至连坏脾气都只会体现在他认为有必要的对象面前,至于米勒,他就连出声辩驳两句都觉得费劲。
况且就算米勒嘴里的话都是真的,秦游也不会为此动容,更不会因此认为是自己的过失,他早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做好了准备,既然身处地狱,人凭什么奢望恶魔会有怜悯之心?每个人都可能会因为运气不好一命呜呼,甚至连死状都不甚光彩,但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秦游短暂地思索了两秒就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他已经走到了隔间门口,却突然听见身后爆发出一阵尖厉的笑声,紧接着,一群身着囚服的人从门后冲出来,其中一人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闷棍。
那一棍被他略微错开了一些,却仍然狠狠地击中了太阳穴,秦游只觉得眼前一花,剧痛感以及震荡感几乎贯穿了整个头颅,一股热流当场就顺着鬓角流下来。他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拳头早已狠厉地迎了上去——
然而对方人太多,秦游毕竟寡不敌众,再加上淋浴室里雾气弥漫,而他光裸着脚踩在湿滑的地面上,根本不方便施展手脚,只是一瞬间的失手就被很快就被压制住了。
被击晕之前,秦游把袭击自己的所有人的脸孔都暗暗记得一清二楚,他最终被背朝上地摁在地上,用仅剩的意识看见米勒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带走。”
他轻飘飘地抛下一句,甚至没有多看地上的秦游一眼,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得手的喜悦或者是幸灾乐祸。
在晕过去的前一秒秦游还眯着眼睛悄无声息地分析着米勒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情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从中推断出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最终他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这株靠依附着他人为生的菟丝花,作为受害者的同时也是加害者的人,那一瞬间的表情竟然是怜悯。
他在怜悯自己。
***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秦游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股腐烂发臭的气味。
他的面前是没有边际的黑暗,以至于在睁开眼后的好一会儿,他甚至都分辨不出自己究竟置身于梦里还是现实。他试着活动肢体,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两指粗的麻绳紧紧地捆绑起来,根本无法动弹。
适应黑暗后,秦游开始尝试通过在地上屈伸腿部或者滚动的方式迫使自己移动起来,他理智地选择了远离那股腐臭味的方向,企图能碰到墙壁或者其他能提供着力点的物体。
然而这样的方法进度十分缓慢。
周遭的腐臭味充斥着整个空间,秦游一开始还能勉强地判断出那或许是尸体腐烂产生的气味,但随着他这里呆的时间越长,他的嗅觉也就越发麻木,到最后竟然连刺鼻的感觉都不复存在。
就在秦游差一点碰到墙角的时候,室内的灯光猛地一下被打开了。
他被刺眼的白光激得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睛。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的响起来,那是皮鞋的底部敲在实木地板上会发出的响声,那个不知身份的人步履十分缓慢,却也沉重不堪,仿佛一下下敲在人的心脏上。
除却这个辨识度明显的脚步声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动静,他的步履相对而言更加轻巧,却也更慢,像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穿皮鞋的人身后。
秦游恢复了视觉,他抓住机会翻滚了一周,将身体支撑在墙角上,勉强地站立了起来。
同时他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那是个中年男人,身材略微发福,鬓发蜷曲,但是身上穿得很考究。一双三白眼显露出不怀好意,在秦游望过去的同时,这个男人也在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
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秦游可以确认自己之前从未见过,但是当这个男人身后露出杰米的身影,以及这个房间里比这两人加在一起还要更加吸引人目光的满墙壁的奇形怪状的器具映入他的眼里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