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荣涛不傻,文件离手不过十秒钟,能偷走它的人肯定当时就藏在一楼文件柜里。
教学楼楼梯分两边,偷文件的人不能比他先离开镜子,还得绕远路走另一边的楼梯,时间差一旦提上去——
最后进教室的学生就是“凶手”。
果不其然,陈以南大喇喇站起来,抽出文件纸展示给众人看。
教室里顿时一片惊呼。
“她拿到了!真的有人拿到了原件!”
“卧槽牛逼啊!”
“玛德,竟然是外宇宙人拿到的!”
贺荣涛拍桌子:“安静!——你接着说。”
陈以南很认真道:“报告,长官之威高深莫测,我原本以为抽走了您的文件,会让您出丑的。”
贺荣涛皮笑肉不笑:“少废话,交代作案过程。”
陈以南忍笑:“很简单,首先,我利用课后谈话将保密处可能是防御薄弱环节的消息放了出去——”
话落,后排胡显明瞪大眼睛,陈以南转头冲他微笑:
“对不住老胡,借了你的嘴,但我没有骗你,多人易手的时候,确实容易发生意外。”
工具人胡显明:心碎嘤嘤。
“如此一来,注意到贺老师这一环的人,就会少一些。”
“其次,我打碎了楼下的老镜子,换成了新的衣冠镜——全新的、等人高、大镜子。”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听着。
陈以南顿了顿,冲眯眼的贺荣涛说:
“您很在意个人形象,来上课见我们时连军靴都不会有折痕,楼下立个
这么大镜子您肯定会去照一照的。”
“我的机会就来了。”
贺·臭美·荣涛:“……”
淦。
陈以南:“大衣冠镜旁边配个文件柜和衣架是很正常的,方便暂时存放文件和更换衣服,我当时就藏在柜子里面。”
“当您整理衣服时,文件插/进了柜子里,那柜子立刻合上了——这肯定会引起您的警觉。”
贺荣涛:“……”
“你故意的?”他下意识问。
陈以南点头:“没错,我就是为了让您担心文件被偷,立刻拉开它,确认它还在。”
“——然后长官您果然这么做了。”
“发现文件还在,以为是柜子的自动设计,就放心地去整理衣冠了对吗?”
贺荣涛:“……”
贺荣涛说不出话来。
他的想法,完全被人猜到了。
陈以南:“到您第二次拉开柜子,中间那几秒钟,才是我替换文件的时候。”
偌大教室,没一个人吱声。
贺荣涛忽然很想鼓个掌。
如此简单有效的计谋,堪称一记完美的直球。
但他忍住了,甚至还面带微笑抽出自己刚“念”的纸来,“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情报文件有特殊的制作工艺,连袋子都和普通文件不一样。
陈以南为了顶替原件,竟然找来了一摸一样的。
陈以南认真回答:“中央军校的建立是为了为党国培养军事人才,情报类虽然不算太受重视,但实验课借个军统的过期文件不是大问题。”
“申城站和金陵站,便是最常借‘教具’的两个单位。”
“——老文件就堆在教务处,除了内容不机要印花挺好看,用来擦鞋还没报纸好使。”
贺荣涛:“……”
申城站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会哭的。
见贺荣涛脸色发青,陈以南笑了笑:“我这手很拙劣,假文件袋发旧,新文件袋颜色嫩黄,复印件上的印章也光泽黯淡,如果您当时多看两眼,说不准就识破了。”
被反复鞭尸的贺长官:“……”
“真不错,”他咬牙切齿又发自内心地欣赏:“你这伢子,老子推荐定了!——看什么看,一帮兔崽子,下一个!”
同学们:“……”
很快,下一个同学站了起来。
陈以南坐下,旁边小铲同学不动声色瞥她一眼。
……
此人狡猾。
不仅偷到了原件,还暴露出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她知道机密文件有复印件。
课前,铲一南和胡显明说自己没偷着文件但知道内容,这话不是骗人的。
她确实没偷着,又通过另一个路径知道了内容——
复印件。
上次下课,陈以南清清楚楚地说出了旁人很难得知的保密时间问题,连什么军衔能借阅什么级别她都知道。
正是因为这个信息启示,铲一南才想起去借阅军统保密守则,一查,不出所料,没有保密时间的具体说明,但有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除非特种,不然文件只要发出,需在签发地和保存地各留一份复印件,以备不时之需。”
——历史上出过太多没有备份酿成的惨祸了。
——军统对这方面非常在意。
铲一南顺藤摸瓜,很快,在保密处的另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复印件——万幸,火力都被正面突突的各系同学吸引走了,她拿走复印件非常顺利。
当时还惊讶为什么复印件没啥保密措施,读完内容,铲一南就悟了。
就这
废话公文,除了“签发处申城站”这几个字能让它绝密,其他毫无深度。
她还有点小骄傲。
如此“灯下黑”的招数,自己竟然最先想到了。
结果,刚才陈以南一番话,仿佛在抽她的脸。
此人能知道各级别文件的保密时间,没道理不会知道“双保险”的复印件程序。
……搞个复印件不比在贺荣涛眼皮子底下溜一圈来的容易?
还是她生性诡谲,偏喜欢玩刺激?
铲一南憋了半天:“……”
草,我不会是被她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