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他是她爸。”
丁斯特疲倦地说,打从心底动摇了自己的价值观。
也许,霹雳手段救不活一个人的性格。
这话像个炸雷, 惊起了一片目光。
复活区考生都暗暗听着这边动静, 一听这话, 全场哗然!
刚还聊到孙依楠名字和身份牌不符的问题, 暗示替考, 现在丁斯特就直说了两人的父女关系——
这、这不是变相承认孙依楠替考吗?
“不是,兄弟,”提问的男生有点愣,想拍丁斯特肩膀, “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丁斯特吸口气:“废话少说, 别碰我。”
转身, 他也跳进了复活履带。
别说帮不帮孙依楠复仇的问题,他可没忘了一枪崩了自己的人, 现在看来,那波狩猎者还在雪原上, 并没因为第一次围剿成功而离开。
那么, 丁斯特就不会善罢甘休。
高考是二十年人生来最宏伟的竞技场, 只能胜不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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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意识的压制并非全无漏洞, 牵一发而动全身, 孙依楠一动不动漂在水面上, 不远处考生先是注意到了雪上的破烂包裹,立刻醒过神来, 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个女同学叫陈依楠,左右看看,这才“破开迷障”了似的, 看见了半死不活的孙依楠。
赶紧将她拖上岸,“还好吧,同学?”
孙依楠呆呆望着救她的学生,眼珠半天不动,忽然冒出一句:“我的身份牌呢?”
同学:“???”你问我我问谁?
孙依楠翻身而起,浑身骨头像被捏碎了似的剧痛,高频率阵亡的后遗症凶猛强烈,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旁边同学忍不住推她一把,嫌弃道:
“闭嘴,难听死了,像头驴叫。”
孙依楠:“???”
同学也一愣,清醒过来:“啊不好意思,我也没忍住——奇怪啊,忽然一阵恶意扑过来,我都控制不住……”
他再说什么,孙依楠都听不见了。
愣愣盯着远处吃人的冰洞,她想起了两年前刚进场时,引路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不要搞丢了身份牌同学们,不然,你会见识到宇宙的广大恶意。”
孙依楠捂住脸,泪如雨下。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仿佛被脱/光了丢在众人眼前。
“能、能不能帮我在光脑上发个消息,求助缸中之脑,帮我找找身份牌——”
孙依楠抽噎着求助。
她长相有种脆弱的美丽,平日里很有异性缘,此时落在同学眼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讨厌,似乎成了青面獠牙的妖怪。
不信任感油然而生。
同学没说话,疑惑着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奇怪认识。
孙依楠:“这点小忙你都不肯?”
同学:“……”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当我是丁斯特呢?滚远点!”
他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心底的疑惑,相反,一拒绝孙依楠,连空气都顺畅起来,宇宙意识默默嘉许着异乡人,干得漂亮,同学屁颠颠跑远了。
孙依楠:“……”
一把枪重重砸在她头上,出血了,她回头一看,立刻惊喜道:“丁斯特,你复活了!”
青年面无表情,眼神钩子似的盯着远处雪坡,不理会女生的呼唤,她扑过来抱他也被他一把推开:“滚远点。”
孙依楠一愣,强自解释:“我知道,我没了身份牌,你看我会有不自觉地恶意——”
“你知道个屁。”
“老子不想管你了。”丁斯特踢了脚脚边的枪,这人火一样的脾气,烧起来时你是天是地,
灭了时任谁也不能再让他点燃:
“拿走你的,自己找活路去。”
孙依楠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在说气话吧——”
丁斯特不理她,冲冰原上喊道:“大家伙快组织防御!雪坡上有人埋伏!”
先前那波狙击全落在了孙依楠头上,宇宙意识落下,遮蔽效力非凡,考生们现在才匆忙行动起来。
针叶林后,陈以南正在读《日报》的报道,只听贝浩一声草,“姐妹们起来了!二区组织反攻了,打狙击战有没有兴趣啊!”
仨队友:“……”
两人望向唯一一个女生,“你喊谁集美?”
贝浩微笑:“男女混杂时,当然是女士优先。”
“——草,我好兴奋,”他呸呸朝手上吐了两口,“考试就是竞技!斩了强者的积分才最爽!”
话落,陈以南一把将他拽下来,一发子弹惊险地擦着贝浩耳朵过去了。
砰砰砰,一阵枪响——
四人组:“……”
四人动作整齐划一,齐齐滚倒,原地翻滚躲避子弹,爬起来后,相视一笑。
“害,真不如刚才去占了大陆桥。”
“哈哈哈哈说屁呢,要真去了哪还有这么刺激的狙击战!干起来兄弟们!”
“做好掉分的准备!冲了这波二区!舍得一身剐,敢把阎王拉下马!”
“说得好!咱队里,现役第一,退役第一,掉分第一,吉祥物都全了!干他娘的!”
“喂,”陈以南踢杨昊天一脚,“说谁掉分第一呢?”
杨昊天大笑起来:“你别对号入座啊陈以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水平战斗型考生的素养绝非一般,四人配合默契,两人左边,两人右边,保持灵活机动,次第开枪。
隔着几百米雪原,四人组和二区对轰起来。
“墨菲跟我一组,”陈以南一把将想跑的吉祥物拽过来,“你他妈准头那么差,当然得跟个准头好的搭配。”
墨菲:“……”
队友嘎嘎一阵笑,“墨菲快去找你集美哈哈哈哈!”
嗖,又是一声,子弹擦着太阳穴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陈以南却一动不动,整个人潜入深海般,练气凝神,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准星中,她瞄准了脸色苍白的丁斯特,这人趴在冰面上,姿势标准,射击果断,刚才那道血痕便是他留下的。
“我要丁斯特,都别抢。”陈以南道。
“成。”队友应声,“南姐小心,丁斯特血厚,你俩要是一枪换一枪,他比你后滑出240名。”
“而且——”杨昊天好心提醒,左挡右躲,身体跟长了眼似的,躲避子弹神准,“丁斯特战斗直觉应该很棒,我听刘晶说,她被丁斯特击杀过。”
陈以南勾起嘴角:“说的是。”
枪声嗖嗖乱响,她却眼神放光,“可是,他会被牵制到,我不会。”
说完,她枪口微转,放出一枪。
……
丁斯特浑身笼罩着一种危险感,似乎被某种野兽盯住了,他神经发毛,感觉自己的脚被谁抱住了,也不敢回头看,此时只要分神,死神就会扑面而来。
脚一蹬,他头也不回将孙依楠踢开。
孙依楠弱弱出声:“丁斯特,我有点害怕——”这漫天枪火,比她以后见识过的任何一场都激烈,稍有不慎,便会被打成筛子。
丁斯特:“……”
身份牌的缺失,放大了人性的恶意,丁斯特的耐心像被加在了火山口,快要爆发了,忽然身后一声惨叫,孙依楠捂着流血的眼睛,嘴里凄厉的叫着:
“我瞎了丁斯特!我看不见了!”
说着,她拼命揪着青年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