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还在一旁抽抽嗒嗒劝慰,说不要因为一件小事坏了多年夫妻情分。可宁锦婳知道,事已至此早已和?霍凛无关。就算这?回过去了,下回还有张凛、王凛、周凛……每回都要这?么来一遭?
她心里害怕啊,怕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腐蚀人心,怕他越来越独断多疑,最后成了那画像上端坐的、高高在上的君王。
在她的豆蔻年华,姨母曾抚着她的发髻笑言:“以婳婳的姿容,显赫的门楣,还有和?皇儿自小的情分,这?是老天赐给本宫的好儿媳!”
她懵懵懂懂,“太子表哥已经有莹儿姐姐了,我怎么能当?娘娘的儿媳呢?”
“只?是个暖床的奴才,不算数。”
“可是、可是表哥说过,他对莹儿姐姐是真?心的。”
姨母忽然收敛起笑意,抚着她的发髻,怅然道:“婳婳,身为皇家?的女人,最不值钱的便是真?心,你可以要宠爱、要尊荣,要家?族昌盛,要青史留名!唯独不要寻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真?心。”
萤儿是太子表哥的第一个女人,后来死在内宫的争斗中。她原以为太子至少会怀念她一阵子,谁知不过半个月他就抬了太子嫔,后来过了很久,她再问他,他已经不记得他曾经“深爱”的女人了。
她那时才懂姨母说的话,身在皇室,翻手?为云负手?为雨,谁还在乎那点“真?心”呢?
……
宁锦婳如此倔强,偏偏就想要那一颗真?心。他是天下人的皇帝,可她只?想要她的夫君。
“你走?吧。”宁锦婳神色痛苦,她整整三日滴水未沾,每说一句话就要用一丝力气,“我不——”话音未落,殿外“砰”地一声?震动?,身穿明黄色朝服的皇帝俊脸阴冷,气势冲冲地踹门而入。
“滚出去!”他直奔宁锦婳而来,大掌拽起她的手?腕,细白的手?腕瘦骨伶仃,不堪一折,竟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九五至尊双手?颤抖。
他的眼眶布满红血丝,把方才被她推开的糕点捧在她唇边,“嗬嗬”喘着粗气,“吃!”
他说道:“你赢了。”
宁锦婳抬眸,黑亮的瞳仁中依然倔强:“我赢什么了?”
腹中像有把火在灼烧,疼得她寤寐煎熬,比当?初被舒婉婉囚禁在冷宫时还难受,她不知道她赢什么了。
陆寒霄捏起她的下巴,暴戾的黑眸中爱恨交错,几乎把人吞噬殆尽,“你别得寸进尺。”
“你还要朕怎么做?尊贵的地位,无上的荣宠,你的家?族、子嗣……朕何曾亏待过你?如今朕给你赔礼道歉,够了么!”他骤然放轻语调,叹道:“婳婳,别闹了。”
掌管天下生杀予夺的天子如此低声?下气,宁锦婳心中却毫无波动?,她定定看着他,忽地扬唇一笑,说道:“圣上,你我成婚十载,相识十八年,你好像一直跟我说,别闹。”
陆寒霄暴怒的心似乎被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有点疼。
他说:“别叫我圣上。”
她宁愿她指名道姓叫他陆寒霄,也不愿他们之间这?么生疏。
“可你分明就是圣上。”
宁锦婳伸出手?,把他凌乱的黑发拂到鬓间,轻声?道:“从?你登基……不,或者说从?上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