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又有些失控一般,提速,一路疾驰。
身后的?侍卫们被吓了一跳,顾不得揣摩上意?,赶忙跟上。
等人直奔东宫,紧紧跟随着的?陈钊才惊觉,殿下此刻的?状态有几分不对,细细瞧着,跟那日大火前十分相似。
就?像是……情绪达到了某种?临界点,连带着整个人皆是摇摇欲坠。
陈钊仿佛渐渐意?识到了些别的?什么,伸手把后面跟着的?侍卫们唤了过来,警告道:“都仔细着点儿,好好守着,别去打扰殿下。”
闻初尧临走前的?那些日子,他为柳殊准备的?那座华美宫殿看?看?建至大半,殿内细节皆是他盯着瞧过了的?,相对的?,离开前,他在东宫与柳殊相处的?日子也就?少了些许。
故而,当?他踏入东宫的?那一小间内室时,内心其实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的?。
于他而言,从前柳殊还在时,来这里便能时时窥探到那一缕独属于她的?清雅体香,甚至于延伸至整个空间,满是她的?味道。
或是偶尔来瞅瞅她有没有缺漂亮衣裳,或是瞧一瞧该不该再借着赏赐的?由头?给她弄些新的?首饰。
可?如今,就?算是相同的?地方,没了熟悉的?人,闻初尧只觉得冷冰冰的?,与东宫内的?其他地方,皇宫内的?其他地方都没有任何不同。
不过也直到这时,他才敢拿出路上收到的?、柳殊所寄回给他的?信。
纸张被烛火的?光晕照亮,显出淡淡的?阴影,上头?的?字映入眼帘。
是闻初尧从未想象过、也从未听柳殊亲口说过的?称呼。
“夫君亲启。”
他的?指尖不知怎的?开始微微发颤,盯着那四个字不知看?了多久,方才小心地把信纸摊开。
动作又轻又缓,像是怕碰坏了似的?。
与闻初尧在漠北时所写的?信一样,这封信也不算短,甚至某种?程度来说,能够算很长了。
洋洋洒洒大几百字,或许是以为能够被他在漠北时就?看?到,信中除了提及他不在京城时,她的?日常,还提到了许多别的?事情。
例如对漠北塞外?风景的?好奇,例如对战事的?苦恼,对他会不会受伤的?担忧,再例如……
对他的?抱怨,和那些琐碎却又不那么琐碎的?话。
带着闻初尧平日里所熟悉的?口吻,写的?也是再通俗不过的?白话,信至结尾处,那些四散开来的?话语仿佛才有了汇聚的?地方。
“你?我两人之间,虽诸事繁杂,但于我而言,殿下的?情意?始终存在。”
“我虽知晓,执念也是爱的?必经阶段,可?有时,殿下给予我的?这份爱却是伤人伤己,令你?我二人痛苦不堪。”
“情之一字,我也一知半解,但帝王之爱如镜花水月,我不愿殿下多年后为此事烦忧。”
“故而,思来想去,不若…顺其自然。”
“上天自有定?数。”
闻初尧仔细看?完,才发觉脸颊处一片冰凉。
好半晌,他才有些后知后觉。
那是泪。
他的?指尖徐徐碾过纸张,随着视线下移,亦是早已经渐渐模糊,到最后,竟破天荒地笑了笑。
只那笑意?却含着泪,似抽泣,又似嘲讽。
嘴角的?弧度,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