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阿姨的灵魂好像轻飘飘地飞了出来,以第三者的视角旁观着一切的发生。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曾经,她当着别墅佣人的面毫不留情地用轻视不屑的话语评价沈明姝的时候,沈明姝又是如何的感受呢?
宋阿姨一言不发,自始至终都是宋母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像是一个僵硬的木偶傀儡。
别墅区这边的保安也算身经百战,根本不搭她的话,直接掀了桌子,拨通了报警电话。
没一会儿,警察局的警察们便开着警车赶到了。
宋母和宋阿姨以违反治安罪被提溜进警察局里,差点儿喜提拘留七日套餐。
宋母天然畏惧警察,不敢再去沈家别墅那边闹,全部的功夫都用在了宋阿姨身上。
宋阿姨被迫卖房卖车,掏空了全部存款,才勉强还清了宋金宝欠下的债。
但宋金宝开的那家皮包公司却是就此破产清算了。
还有宋家的那几个妹妹,本来就都是小学没毕业的学历,全是靠着沈家的关系才找了份体面又高薪的工作。
如今一清查,全被撸得干干净净。
宋家一大家子在大城市混不下去了,灰溜溜的大包小包回了原来的小山村。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宋家过了那么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又怎么能忍耐得了这样的苦生活?
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言不合就上升全武行,没一段时间便家不成家。
宋金宝故态复萌,闹了事情被判了十年,几个妹妹全离开了,只剩下宋阿姨照顾二老。
她本就能力一般,又上了年纪,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好工作,只能在小地方干些体力活。
自从宋金宝入狱之后,宋母对她成天没个好脸色,动辄发疯打骂,疯疯癫癫的。
偶尔精神好的时候就抱着她哭,求她去沈家认错,让沈家原谅她。
寒冬腊月,宋阿姨的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冻疮,挠心挠肺的痒。
和宋母抱着哭过一回,她拎着沉重的水桶去冰凉的溪水中洗衣裳,蓦地又想起了沈明姝。
沈明姝天生有一副柔软体贴的好心肠。
染上了冻疮便很容易复发,宋阿姨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就算是在沈家别墅,不怎么需要下冷水了,每年手上却还是会红肿一片。
宋阿姨虽然没说,沈明姝却细心地发现了。
她费了不少的心力去求沈母和姐姐,寻了个厉害的老中医,求了上好的专门治疗冻疮的药。
那时沈明姝还小,记忆力却极佳,每天都不厌其烦地叮嘱宋阿姨记得涂药,要呵护好双手。
那冻疮药确实是难得的良方,持续涂了两年后,冻疮再也没有复发过。
但如今,却又是密密麻麻连成一片,比原来还更严重些了。
看着红肿不堪的双手,在冰冷的寒风中,宋阿姨忽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些痛苦的一眼看到头的日子里,她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沈明姝。
原来,沈明姝对她的关心和好有那么多、那么多。
但这些浓厚的感情,却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刀刃,割得沈明姝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