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大汉第一太子 时槐序 16892 字 6个月前

建章宫。

上方刘彻铁青着脸,面沉如水。下首刘据老老实实跪着,心头惴惴。

“为何去那等偏僻之处?”

“为何不带侍卫?”

严词厉色,声音冷沉。

刘据心尖颤了颤,满脑子都是。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回。

望远镜肯定是不能说的。这一说岂不罪责更大?毕竟那是父皇三令五申不许碰不许提的至高机密。

“我……我……”

刘据支支吾吾,苦思冥想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刘彻轻呵一声:“既不肯说就继续跪着吧。”

转头处理政务,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予。

刘据:……

低头绞着手指,不知所措,还有点委屈想哭。

有内侍来报:张汤求见。

刘彻言准,张汤入内,第一眼就见到跪着的刘据,略微顿了下转瞬恢复如常,只当没瞧见,上前面见帝王。

刘彻开口:“可查过了,王充耳的马为何会失控,是意外,还是人为?”

意外还是人为?

刘据神色一动。

不错,这个得弄清楚。这关系到他是不是真被那什么鬼的吸引力法则和凶案体质缠上了。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

张汤躬身道:“时间尚短,具体如何尚未查清,但臣让仵作验过马匹,发现马儿曾食用过醉马草。”

刘据疑惑:醉马草?什么东西?

心念刚起,张汤已经开口解释:“醉马草全株有毒,毒性对马匹最甚,其次为牛羊。轻则致疾,重则致死。

“醉马草如其名,中此草的牲畜,宛若醉酒。或不能起立,呈沉睡之态;或狂躁不安,状似疯癫。量少时多为前者,量大时多为后者,还会伴有腹中绞痛等苦楚,煎熬难耐。”

刘据拼命点头:“对对对。那匹马就是后者。而且观它当时情形,声嘶力竭,悲鸣哀嚎,确实仿佛十分难受。症状全都能对上。”

话音毕,张汤顿住。刘彻眼神扫过来:“你倒是听得认真,要不要朕再给你搬个椅子,让你听得舒服些?”

刘据:!!!

身子一抖,立刻低下头,重新端端正正跪好,抿紧双唇,再不敢言。

心中懊恼不已。

啊啊啊,要死了,他怎么忘了还在受罚,顺嘴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刘彻一声轻哼,转头看向张汤。

他素来尚武,骑射属武艺中最寻常的项目,加之于战事而言,战马十分紧要。因而对于醉马草,相比刘据的一无所知,刘彻是稍有了解的。

“据朕所知,醉马草如人一般,颇有些跋扈性子,十分维护自身领地。生长四周,难有其他野草存活。”

张汤恭敬回答:“是。上林苑的地界虽能长醉马草,但并非其最佳生长之地。

“尤其此乃

皇家苑囿,更是陛下闲暇时常来跑马狩猎游玩之所,还养了一群马在里头,不但有精心照料的马奴,还有诸多戍卫并定期巡察林中草木的人员。

“若苑内长有醉马草,不会无人察觉,亦不会从未见此类事件发生。更何况仵作与侍医说,马腹中取出的醉马草残留不似野生,像是处理过的。”

刘彻神色未动,示意张汤继续。

张汤:“另外,臣还让人仔细检查了马厩与食槽,以及所有苑内囤放的草料,皆未发现醉马草的痕迹。”

也就是说,王充耳的马很可能不是误食,而是别人故意投喂。

“仵作与侍医都说,醉马草从食用到发作,时间不会太长。尤其仵作将马匹剖腹,发现腹中还残留少许醉马草未被化解。

“出事马匹是王小郎君从家中带来。陛下居上林苑避暑,令皇亲伴驾,朝臣随同。但皇亲朝臣不会日日宿在此地。偶有夜宿,其余时候仍旧归家。

“王小郎君虽昨日归过家,但今日辰时三刻又骑着这匹马过来,事发时是申时正。这期间一直在苑内,未再出去过。”

辰时三刻到申时正。

刘据掐指算了算,有近四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若是在家中便已被喂食醉马草,早就在腹中消化殆尽死翘翘了。

所以张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马是在苑内被投喂的,甚至出事前可能刚被投喂不久。

醉马草是凶手自备,并且事发后,上林苑戒严,严禁进出。凶手此刻应当还在苑中。

刘彻神色凛然:“继续查,务必查清原委。朕要知道是谁所为,这么做单纯是想谋害王充耳,还是借王充耳另行他图。”

“他图”为何,刘彻没有明说,张汤却十分了然。

他余晖扫了刘据一眼,低头道:“诺。”

张汤告退,刘彻看向刘据,鼻尖冷哼。

刘据非常识时务地表示:“父皇,我错了。”

“朕是否说过,让你不论去哪都需有侍卫跟随。你的太子亲卫是用来做什么的。若你今日带着他们,怎会出这样的事。”

刘据抿唇,不太理解,小声嘀咕:“我没带也没出事啊。一匹疯马而已,余穗盛谷便能搞定,根本到不了我跟前,更伤不了我。”

刘彻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这孩子就不会多想想吗!

上林苑这么大,今日狩猎场定在山腰,不在山顶,彼此距离并不近。按理王充耳该在狩猎场驰骋比试,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若说是疯马不受控制慌不择路带着他跑去的,如何避开狩猎场中众人跑那么远?而且怎么别的路不择,偏偏择到刘据跟前去。

此事十分蹊跷。

幸好唯有一匹疯马,若有两匹,三匹,更多匹呢?或是除疯马外,还有旁的“疯人”,亦或其他呢?

余穗盛谷虽会功夫,功夫还算可以,但也仅仅是可以,算不得佼佼。对付寻常情况可以。但若形势严峻,敌众我寡就力有不逮了,自是无法

替代侍卫的。

见刘据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大火气,刘彻既气闷又无奈,想到他现今的年岁,终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两分:“过来。”

刘据一喜,踉跄站起来,屁颠屁颠走过去:“父皇,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往后一定去哪都带上侍卫。”

刘彻轻嗤:“那还私自玩望远镜吗?”

刘据顿住,低头看着脚尖,眼睛偷偷瞄向刘彻,看一下又快速收回去,相当心虚:“原……原来父皇都……都知道啊。”

刘彻:呵呵。

你当你不说,石邑跟余穗盛谷也都不会同朕说?

“我……我很注意保密的,没有乱用。父皇说过这是重要军器,不可外泄。我都明白,都记着呢。”

正因为记着,所以为防泄密,一个侍卫都没带!

想到此,刘彻火气又升上来,顺手卷起案上的竹简反手朝刘据屁股用力抽过去,啪啪就是两下。

刘据直接被抽得身子一歪,条件反射般叫出来。

嘶,啊啊啊,好痛好痛。

淦!合着你叫我过来就为了揍我吗?呜呜呜,亏我还以为你心疼我跪得久,决定放过我了。

啪,再一下。

“歪歪扭扭做什么,转过去,站好!”

屁屁好痛,我不过动一动想舒服点,怎么就歪歪扭扭了。还让我转过去站好,是因为我现在这个姿势,你不好揍,稍微变幻一下位置更方便你打吗?

刘据猜到刘彻的意图,不是很想照办。可抬头对上刘彻吓死人的眼神,又不敢不办。只能磨磨蹭蹭挪了挪脚步,闭上眼睛,双手成拳,等待“赴死”。

刚站好,果不其然,竹简立刻横扫过来。

啪、啪、啪……

接连好几下,刘据闷哼出声,前头还强忍着,后面见刘彻这架势不太对。

态度不对,力道不对,哪哪都不对,与以往罚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心里又慌又怕,兼之确实疼得很,到底没忍住嚎叫出声,一边抽泣一边求饶。

“父皇,疼,疼,疼!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好疼。你……你轻点,轻点好不好,我……我快站不住了。父皇!呜呜呜……”

刘彻动作顿住,抬头瞧他一眼,那泪眼汪汪、委屈巴巴的模样好不可怜。

再看他两股颤颤,身形摇晃,握着竹简的手抖了抖,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又怕他不知教训,面上没表现出来,却终是将竹简放下,只板着脸,声色俱厉:“这次便罢了,若敢再犯,朕决不轻饶。”

刘据赶紧点头:“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见他态度良好,刘彻冷哼一声,终于松口:“出去吧。”

刘据如蒙大赦,捂着屁股遁逃。

因跪了好一会儿,双腿有点酸麻,小屁屁还挨了顿揍,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有些不太自然。但这也不影响他逃离的速度,生怕晚一步又被抓回去打一顿般。

身后刘彻

瞧在眼里,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殿外,卫长霍去病等人候在不远处,面露担忧。

刘据瞧见他们,立时将捂在屁屁上的手收回来,调整姿势,装出无事发生的模样:“阿姐,表哥。”

霍去病早看在眼里,轻嗤:“挨罚了吧?”

刘据脸色变了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都装没事了,你就不能别问吗。

他目光转向石邑,十分委屈:“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的,为什么只罚我。”

石邑:???

你什么意思,见不得我好?

石邑怒瞪:“那是因为父皇明察秋毫,知道我是被你拉去的。去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去哪,去做什么。

“而且不带侍卫也是你的决定,你做的主。我什么也没做,与我何干。这都要罚我,那才没道理呢。你非得带累我是不是!”

刘据心虚地移开视线:“这么凶作甚,我不过随口问一句。”

石邑怒目再瞪。

刘据讪讪笑了笑,迅速转移话题:“王充耳怎么样了?”

卫长言道:“幸亏你们当时在场,盛谷稍懂几分医理,随身又带着救急之药,当下立刻做了处理,又及时传信回来,侍医赶得快,命暂且保住了,但人还昏迷着,能不能醒来端看他的造化。”

刘据嘶了一声,看来比他想象中要严重。

他蹙眉说起刚刚张汤提到的醉马草之事,歪头轻叹:“这事不简单啊。”

除石邑年幼,性子大大咧咧外,其余人皆是神色一凛:“是不简单。”

但显然刘据的“不简单”与众人似乎并不相同。

刘据纯纯好奇,谁跟王充耳这么大仇,使这种技俩,明显是要弄死他。余者所思倒是非常一致地“阴谋论”,与刘彻不谋而合。

刘据摸着下巴:“我得去瞅瞅。”

众人侧目。

石邑翻了个白眼:“你消停点吧,刚挨了罚还不老实。”

“就是因为挨了罚才更要弄清楚。你想想,我都为此罚跪又挨揍了,不得知道这事是谁搞出来的吗?这可都是拜他所赐,不把他揪出来,那我多亏!”

刘据摸摸小屁屁。

嗷,好痛的。父皇下手贼重。可那是父皇啊。父皇打他,他唯有受着,又不能还回去。但这打总不能白挨,所以只能找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