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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一处屋宅虽然不好看,也不够亮堂,看过去破烂, 住起来倒是舒坦, 冬暖夏凉的。

此时, 外头有冬风呼呼刮来,屋子里倒是暖和,放眼看去,角落里有一些杂草幸存,只是个个蔫耷着脑袋,微微枯黄,显得有几分营养不良。

日头西斜,暮色从老旧的窗户里铺了进来,像是洒了一层碎金色在微微发黑的胡杨木书桌上。

陈星汉拿着一根钢笔,皱着眉,口中无言絮絮叨叨,正埋头苦读着。

“唉——”屋子外头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声。

只听叹了一声,又一声,似有无尽的苦闷。

陈星汉从书中抬起了视线。

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注意到眼睛的酸涩。

也是,从一早鸡鸣的三更天,他就开始用功,这会儿都到了黄昏时候,十几个小时里,除了吃饭上厕所,人一直坐着看书。

就算人年轻,腰板受得住,眼睛也有些累了。

他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抬脚往院子外头走去。

“爸,这是怎么了。”

叹气的是陈星汉的老汉陈良生,他瘸着一条腿,这会儿坐在屋檐下头。

腿脚不是太利索,不过人却勤快,重活做不了,就去镇上的厂里拿了些手工活来做。

做的是竹编工艺品,像篮子花盆什么的,到时卖到国外去。

别瞧这些小东西不起眼,也能赚外汇,建设国家。黎沙镇有好一些这样的工厂公司。

“唉,还不是忧心你那弟弟。”陈老汉没有应声,搭话的是陈星汉的妈妈胡水莲。

陈星汉沉默了片刻。

也就前一段时间的事,镇上来了邻镇的公安,警车一路朝陈家驶来,他们家这才知道,十八年前,胡水莲生的孩子没有死,不是死胎,是医院里一个黑了心肝的医生将孩子偷了,卖给了自己的表姐。

这表姐也不是好的,自己也生了个孩子,是女娃娃,孩子一落地,眼睛才睁,紧着就将孩子埋到土里了,养了个山茶花。

竟然是拿自己的孩子做了花肥,多大的仇!

这事离奇又曲折,当即,十里八乡都有了耳闻,最近还上了报纸!

胡水莲苦着一张脸,手中也不忘忙活着竹编的活计。

“现在想一想,我还有些印象。”

她回忆道。

“那个时候,她身边除了丈夫陪着,还来了娘家人,是个穿僧袍,留着杨梅头的大和尚,我难免多看了一眼。”

那时,医生说孩子没有保住,是死胎,虽然已经有了陈星汉这个大儿子,陈家人还是难掩心痛,就依着医生的话,孩子由医院来处理。

不敢看,就怕看了一眼搁在了心上。

“出院的时候,你爸扶着我,你姥姥牵着你,我们两家还错身走过,那大和尚停了脚步,多瞧了你几眼,还走了过来拍了拍你的脑袋……”

“说你命中坎坷,爸妈力薄,命里也没个兄弟姐妹相助,是独木难支的命格,就给了一个银牌,说是有缘,让你戴着。”

陈星汉摸了摸心口,原先那儿是挂了个银牌子,前些日子莫名的不见了。

他也没留意。

毕竟,连考几年,回回差一点运道,他早已经精疲力尽,一时想不开,命都不想要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银牌子。

金牌子都吝得看了!

“对了,那银牌子呢?”胡水莲用了扯了扯麻绳,又往铁篮子上缠上几圈的麻绳,眉毛倒竖。

“咱不要他家给的银牌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邪门的东西,没瞧大家都说了,那大和尚被雷给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