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独属于他们这些世族的法律豁免权没有了。
一位出身北方世族的四品大臣有一日喝醉了酒骑着马在武昌的闹市里发酒疯,踩死了几个小孩,又活活吓死一名怀胎八月的孕妇,这位大臣习惯了过去在建康无视一切法律的生活,给路边的人扔了几个铜板让他们打扫打扫大街就牵着马回府睡大觉去了。
没想到,两日之后,武昌城里的官府就派人上门缉拿他来了。
当官兵拿了枷锁要拷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呢,看到拿着枷锁的人就以为要和他玩拷一拷的游戏,高高兴兴地就跟着人走了。
等到了衙门,看着满脸严肃拿出状书问他罪行的武昌尹,他才悚然酒醒,这时却为时已晚,他在闹市纵马伤人有无数人旁观,其中就不乏武昌本地的豪族中人,一群证人直接指正,再加上他仍然满脸醉醺醺的,家里的马蹄上血迹都还没洗去呢,人证物证俱在,这人直接被打入大牢,被判蹲到三年后。
据说被押入大牢的时候,这名官员还是不甘心地喊冤,坚持自己没有罪,最后是一路喊着谢恺的名字进去的。
当谢恺得知了这人被关,也立刻找了出身于武昌本地豪族邹家的武昌尹来询问,对方不慌不忙列出这名官员的一众罪行和当朝律法,又说此人在闹市伤人,公然蔑视王法,更是蔑视您谢国舅,不能不惩。
谢恺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作罢。
事后一众世族求上他,谢恺也只能推拒,说自己也无能为力。
一个四品官被抓去坐牢了,三年以后才能出来,这对于北方世族们来说,表面上的影响其实不大。
但是在世族们眼里,这是江南本地豪族们在打自己的脸,更是他们准备公然骑在自己头上的宣战书。
毕竟今天一个四品官犯点小错杀几个平民要被抓,那明天我占了别人的田地,害死人家一家十八口,我是不是也要被抓?我最近无聊,出城找流民射/着玩,射/死了几个人,是不是也要被抓?我看上哪家平民的姑娘,抓进府里来,玩死了他全家和我拼命,我一口气全杀了,是不是也要被抓?
这些行为虽然违反了朝廷律法,但是他们可是高贵的世家,和那些贱民都不算一个种族的。
他们是有尊严有智慧懂得礼仪道德的文明之光,那些贱民就和地里的庄稼一样摘了又能再生的无脑消耗品一样,他们杀几个贱民怎么了?
那些贱民的小命怎么能和他们这种高贵之人的尊严和脸面相比?
这么多年来,世族们在日常生活里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潇洒不羁,一切随心,他们的人生追求就是不被凡尘的规矩所束缚,又怎么能被管束低贱草民的朝廷律法所束缚?
现在因为这么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竟然要将他们抓进牢里,那他们作为世族的面子往哪里搁?以后还怎么自认为高人一等?
于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被抓去坐牢,却在武昌城内的北方世族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他们的脸面被践踏,他们的尊严被扭曲,这一切都让他们怒火熊熊,像是千年火山下尖叫着疯狂的熔岩,随时都可能破土而出。
所以北方世族前所未有地团结起来,希望能改变这么可怕的未来,为自己这个群体的处境做出一些改变。
而这一切,自认为武昌城内和和美美的谢恺和自认为给了那些北方世族一个下马威的本地豪族都还浑然不知。
十二月六日,陈学年失落地走出武昌城中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