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问他怎么从学校出来的。
“我跟老师请假了。”
他拖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我输液的右手,“这么冰。”
我越揉眼睛越酸,不想说话,就哼哼两声表示回应。
护士用圆珠笔敲了敲床头,问周千俞:“能联系到其他家人吗,颅内淤血,脚腕也折了,晚上得有人陪床。”
“我来就可以了。”周千俞看了她一眼,安抚地冲我一笑。
“你……”
护士还想说什么,周千俞起身示意她出去说话。
不用猜我都能知道他跟护士说的是什么。
从小就没了妈,爸爸常年不在家,家里根本没有人会管我,除了他以外,没人会照顾我。
跟护士聊了一会儿,周千俞拿着一个橘子过来,问我想不想吃橘子。
我闭着眼闹脾气,故意说:“你回去吧,我可以让我爸找护工。”
“没事,你不是不喜欢陌生人吗。”
周千俞拿橘子在我脸上碰了碰,“我已经让我妈给学校请假了,我在这儿陪你。”
我确实想让他陪着我,闻言扁了扁嘴,让他剥橘子给我吃。
周千俞给我爸打了电话,跟他保证会好好照顾我。
我爸依然不太放心,到底是找来了护工。
我受了伤心情不好,在医院发脾气,把装着热粥的餐盒砸到地上,让护工不要碰我。
与其说是对护工发脾气,不如说是我在宣泄对我爸的不满。
护工被我砸东西砸怕了,他不想接这个工作,最后还是来周千俞照顾我。
照顾了没有两天,周千俞的妈妈来了。
那天他们在走廊吵架,很多人都听到了。
“为什么非要你照顾”、“说了多少次离他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非要缠着你”。
类似的话不断往耳朵里面钻,周千俞压低声音让她别说了,周妈妈不听,还掏出手机来要给我爸打电话。
周千俞大概是从房门的玻璃往房间看了几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期间我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睡。
虽然当时不太懂周妈妈话里的意思,但这也足够让人难堪了。
不知道她打电话跟我爸说了什么,我爸抽空从国外飞回来看了我一次。
他回来当然是解决周千俞的问题,他让周千俞回去学校上课,又给我找来了护工,还是上次那个。
“不是喜欢砸东西吗。”
他让人搬进来几个包装严实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套套精美的青花瓷茶具,放在床头柜上,“我给你买来了,随便你怎么砸,想砸多少砸多少。”
我随手抓起一个砸到他脚边。
陶瓷破碎的声音响起,搬箱子进来的人抽了口冷气。
他先是小心地看了我爸一眼,然后看向我,“小少爷,这……这个很贵……”
没等他说完,我又砸了一个。
破碎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我爸就站在原地看我把一整套茶具砸完,砸完以后吩咐那人再拿一套给我砸。
他毕竟是我爸,真的很知道怎么应付我的坏脾气。
我也忘记那天我们僵持了多久,我到底砸了多少东西,总之到最后我妥协了,接受了我爸找来的护工。
我爸真的很忙,收拾完我之后又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问问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怕不怕,疼不疼。
现在想来,周妈妈很明显是把我当成同性恋了。
她一定以为我缠着周千俞是因为喜欢他,只不过她没有像郭磊这样当着我的面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