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带我去了师母的追悼会。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没有带什么人,张明生推着我的轮椅站在外面,穿黑色的衣服,融入了悲伤的人群。
师母的好万里挑一,她热爱自然,喜欢欢笑,生活得怡然自得,连带着珊珊也活泼而自在,走在人群中格外明朗显眼。现在想来,可可和她有些像。
那天在追悼会外,除了悲痛,我还发现了另一件事:李译和珊珊并没有到场。倒是师父的头发花白了不少,看起来十分沧桑。
我猜张明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但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十分僵硬,我恨他恨得不想跟他在同一个地方呼吸,更不必说从他那里打听消息。
后来的日子里,张明生允许我触碰网络后,也尝试过搜索珊珊的大名。结果不尽人意。她成绩优秀,有做科研的倾向,明明到了毕业的年纪,竟然在收束一切隐私的互联网查无此人。
我一直放心不下。
后来等可可大了一些,我的心态也有所转变,既然我走不出这间房子,就不该拒绝张明生为我带来的一切好处和信息。
绝食永远是不明智的,反而给张家省了米饭,不如大吃大喝,说不定就能把他的豪宅吃垮。
所以我向张明生打听了珊珊的下落。使我震惊的是,张明生也摇了摇头。
他说他不知道。
我先诧异,后冷笑,我说:“你曾经扬言要监视李译,现在连我师妹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猜我会不会相信。”
那一刹那,我确实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以为张明生对珊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可张明生却这样回答我,他说:“我确实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但我知道她一定活着,她的消失和我没关系。或许,她离开了港岛。”
张明生一向不为自己辩解,但害我师妹珊珊这件事,他没有承认。或许他也知道,这世上再少一个我的亲人朋友,我就会彻底崩溃。他曾经以此威胁我,如今,这些却成为了我的小小筹码。张明生希望我活着。
我活着,可我消失了。
珊珊也消失了,她还活着吗?
每一个思及她的瞬间,我都有些魂不守舍。
譬如此刻。我朝阿海微微一笑,没有搭话。张明生见我今天没有打趣阿海,就也直接把我推进了客厅。
我们两个最终也没有在外面吃大餐,我身体不好,张明生跟店家要配料和证明的样子简直和恐怖片一样吓人。为了港岛所有小吃店打工仔的心理健康,我妥协,表示愿意回家吃柳妈做的蒸鸡蛋。
细雨连绵,还是沾湿了一些我们的衣裳。张明生先替我解了外套,然后又解自己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总是在外出回家的时候讲很多话。外面的世界和我们的住所仿佛在运行不一样的语言。在外面要虚伪,要大声,要动用那个演起来最累的人格。回家却不一样。有时候我觉得,就算长期住在一个地方,只用一门语言,家里家外的讲话模式也是绝对不同的。在家里说的话,也算是母语。
而在这个过渡到母语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