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四周无人,我们没有脱衣服,却好像赤裸相对。每一次站立,我都会忘记自己的装束,忘记自己现在的样子,我仿佛又变成了自己,曾经的自己。
而张明生骑在马上,眉目舒展,也让我有些恍惚。
曾今何时,我也见过这样的他。
那时他还离我非常遥远。
直到一个天色紫红的夜,他踩下那辆黑色法拉利的油门,连人带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向无尽的漆黑中奔去。加快滚动的不只是车轮,还有我和张明生相遇的时间。二十几岁的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飞奔,似乎即将闯入死亡。
可他并没有撞开死神的门,他只是闯入我的世界而已。
火星、液体泄露的汩汩声、汽油味、血、嘈杂的人声,这就是我来到那场车祸现场时感受到的一切。我咬了咬牙,跑向前去,胳膊探入窗户时,残余的玻璃茬割开了我的皮肤。死神在倒数,火焰随时都有可能喷薄而出,我打开变形的车门,用了全身的力气,拖出倒在安全气囊上的青年人。他气息奄奄,听见我的叫喊后,眼睛睁开了一狭。
我喊他的名字,我喊:“张明生,醒醒,张明生!”
可他闭上了眼睛。
我咬着牙,忍着伤口的痛,扛着他,走出几步后,终于有人来搭把手。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张家的人和救护车都赶来了,就在那时,远处那辆车终于不堪重负,一声爆炸声轰然响起。
我站在风中,看着救护车开远后,转头望向熊熊的火焰与升天的黑烟,心中恍惚而空明。
读过圣经的我有理由相信,上帝住在云端,以观看人类的痛苦为乐。
现在的我忽然醒悟,明白了那次爆炸究竟是什么。
那是上帝残忍的鼓掌声。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我和张明生的人生交缠在一起,无论绞出了多少泪水和鲜血,都难舍难分。
上帝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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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t's why I can't love you in the dark."
第7章 七
在我救下张明生大概两年后,出现了第一件虐杀警察案。一位姓何的同僚失踪三天后,他的尸体被流浪汉发现。尸首悬挂在空荡的烂尾楼三层,身上还穿着崭新的警服,配枪和证件摆得十分整齐,被凶手放在尸体的脚下。是复仇,还是单纯的反社会行径,我们不得而知。这桩案子调查了三个月,刚有了一点苗头,就听到又有两位同僚被虐杀的消息,随之便有第四位,第五位。直至当年十二月,共有六名警察被杀,虽然作案手法极度相似,可他们的职位、就职区域各不相同,似乎彼此之间毫无联系。案件毫无进展,大家的义愤填膺渐渐沉闷下去,阴影笼罩了整座港岛,每天来到警署,都能看见每位同事眼下都挂着乌青。政府施压,上级沉默,市民不满,媒体谴责,再加上那似乎毫无破绽且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一时间选择辞职的警察数不胜数,警察在职人员急速流失
凶手每一次都会将尸体悬挂起来,失禁伴随着死亡而来,现场狼狈不堪,偏偏每一句尸体衣冠整齐。这是挑衅,我们心知肚明。凶手好像在嘲讽所有警察,什么罪犯的克星,市民的护卫,只不过是他砧板上的鱼肉,空有皮囊的傀儡。
我和李译也接触过这桩案子。一共六个受害人,四个现场。第一名死者,姓何,四十三岁,生前做到了高级警司,也是所有死者中警衔最高的一名。他的死惊动了警务处上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