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了一步,可阿尔忒弥斯的意识却让她无法开口,只能颇为焦急地看着侍从抓着费诺的手,陷入迷惘又美好的走马灯。
“我家少爷啊…咳是我,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啊……他比嗬,往上的兄弟们都要,都要优、优秀……往后、往后一定能咳咳继承家业……”
侍从开始大口大口地咳血,仅剩的腹部往上也渐渐失去起伏。
可他仍双眼带光地望着神殿高耸的天顶:“如果您见过就知道哩……我家少爷是天底下最好、嗬咳咳,最好的少爷。”
他握着费诺的手微微放松,后又带着恨意般地收紧。
“可是少爷走丢了……他去了肮脏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侍从艰难地呼吸着,在满是血腥气的神殿一角,他布满血丝的眼逐渐浑浊,抓着费诺的手也慢慢脱了力。
在生命的最后,忠心的侍从仍喃喃地向众人询问:“请…请问……您见过……我家少爷吗?嗬嗬……嗬他的、他的眼睛是……是漂亮的嗬…浅蓝色…他是,是这天底下最好、最好的……”
侍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脱力而滑落的手掌被费诺稳稳握住。
他踌躇着开口:“我…见过他。”
闻言,侍从急促地喘·息着,几乎是硬撑着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眨不眨地盯着费诺。
费诺因此闪避般地垂下瑰丽血瞳。
“他现在过得很好,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他安抚地拍拍侍从趋于冰冷的手背,语气柔和:“他说,路易是他最自豪的侍从,他很感激你多年来的付出。”
侍从浑浊的眼猛地放大,即便心脏停止跳动,在最后的呼气中,也还是绞出浑身气力握紧了费诺的手。
“找、终于……少、少爷。”
侍从在生命尽头最后握住费诺的手时,那带有缺口的指甲于费诺手背留下道道血痕,可血族的恢复能力又很快令一切不复存在。
费诺在那处沉默地伫立了一会儿,才平静地动手去整理侍从的遗体,为他做了祷告。
待他处理完一切回身时,才发现观察他已久的有夜。
费诺很快调整好自己,单膝跪在月神面前,垂下谦卑的颈。
“后悔吗?”
有夜为费诺侍从的忠心而动容,不禁抬手抱住了自己微微发冷的身体。
费诺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只淡淡向有夜坦白:“其实我在路易找来的第一日就去见了他。”
后面的内容他没再说下去了,但有夜也从先前感受到的违和感中找到了答案。
侍从不能接受转化为血族的少爷,甚至从此陷入疯魔,日夜寻找着近在眼前,却又被他刻意忽略的主人。
所以费诺才会躲着不见侍从啊,只怕是他一旦出现在侍从眼前,那可怜人马上就会陷入更深一层的疯癫,从而走上另一个极端吧。
她轻轻“嗯”了一声,拖着阿尔忒弥斯疲惫的身体转身靠上一旁乳白的柱子,呢喃着感叹道:“这场战争真漫长啊……”
她看不见此刻费诺在听见她的呢喃后,第一次抬首上移视线,有些迷惘地望向她。
罕见的月色长发合着微光于动作间向两旁散开,女神纤弱的脊背因疲惫而越显消瘦。费诺望着那隐于宽松衣袍的纤细腰线与累赘臂环下的瘦弱手臂,焦灼又心疼地问道。
“大人期盼结束吗?”
没有人不期盼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