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1 / 2)

带她走?

实在是太可笑了。

姜雪漪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愤怒过。她不但不会感谢在她遇到危难的时候是谢君琢救了她,反而打心底觉得他如今是这么的面目可憎,让她觉得恶心。

数年的兄妹相处一夕之间面目全非,她宁可他死了,也不要这时候出来做她的救世主。

当初长安人人称赞的谢小郎君,现在竟敢伙同边夷人和魏国人通敌叛国,行刺陛下,如今还要光明正大的带她走?

他把她当什么了。

是得不到就毁掉的东西,还是他一辈子一定要完成的遗憾?

若是真喜欢,他可曾真正的尊重过她的立场,考虑过她的处境吗?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何况他此时此刻表现出一个为了她才坠落的样子又是算哪般?让姜雪漪感动,觉得一个男人为了她肯做到这种地步,然后心甘情愿的和他走吗?

荒谬至极。

阿漪……

什么阿漪?

整个姜家谢家人人都知道她小字叫潋潋,只有谢君琢坚持叫阿漪,二哥哥之前不是没有提醒过她,若为了避嫌只叫四妹妹即可,若是为了亲密,待日后真成一家人便也叫潋潋,岂不更好。

但他偏不,还轻描淡写的同二哥哥说,阿漪更动人,衬她温婉无双。浑然不觉得此般行为有失轻重。

他们那时以为两家交好,私下若实在谢君琢想这么叫便算了,到底不算太出格,也不好太苛刻,焉知一个人的执拗和自以为是从儿时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姜雪漪缓缓摇了摇头,一向温柔体面的她红了眼,语气极为冰冷:“谢君琢,你通敌叛国不要命了,难道还指望我跟你一起亡命天涯吗?”

“我就算是死,也是大凌皇妃。”

谢君琢蹙眉看着她,咬牙切齿:“今日承祚帝必死无疑,大凌顷刻便会天翻地覆,王朝更迭,你姜氏荣耀自然也会烟消云散,被尽数诛杀。你就有那么看重你棠妃娘娘的名号,宁可留下等死,也不愿意跟我走?”

“阿漪,我知道你不爱他!你不过是为了家族才不得不进宫侍奉他罢了。”

“我再说一次,别再叫我阿漪。”姜雪漪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敌人,冰冷到令谢君琢难以忍受,“当初长安人人都说你有匪君子,如琢如磨,说你对得起你的名字,更说你是一块璞玉,日后定能成为一个好官,福泽万民。可我知道,你不过是个固执死板的伪君子罢了。”

“你读圣贤书那么多年却不知变通,被谢家人捧在手心里养得表面性情高洁,实则好高骛远,看似谦谦君子,本质却天真幼稚如婴孩。”

“我们姜谢两家都是文人出身,可二哥哥执意要去边疆,你就也要去,真是因为你志向在此吗?同窗数年,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当将军的想法,你不过是因为被我拒婚,不愿意在长安待着而已。就连那日除夕夜宴,你也是这样毫不顾忌我的处境和感受,竟敢在后宫就来纠缠

我。”

“自私自利(),??葙??[()]?『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这才是你谢君琢。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可我什么都知道。”

姜雪漪漠然看着他,身子却不断的在后退:“二哥哥待你那么好,他在边疆拼死征战,你身为他的至交好友,却通敌在背后捅刀子,你不配为人,更不配做哥哥的好友。”

“我不配?”

谢君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满脸鲜血的他此时看起来格外的狰狞和癫狂:“你以为是我心甘情愿通敌叛国的吗?你以为你知道的就是一切吗?”

“阿漪,我本不想做到这一步的,是承祚帝他逼我的!”

“是他!毁了我的仕途!是他!毁了我的一切!是他让我在边疆和长安都无立足之地。天下之大,我满心抱负无处施展!十年寒窗读,我四处投靠无门。”

他用剑指着姜雪漪,剑尖上的血几乎滴到了她的脸上:“是大凌弃我在先,并非我不义不仁。”

姜雪漪不动声色的蹭着马车跟他周旋,她毫不怀疑此时的谢君琢疯起来会把她也一起杀掉,和疯子之间,是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的。

她此时出奇的平静,看向谢君琢歇斯底里的模样反而有些怜悯:“凡事有因才有果。”

“就连这个道理你也不明白吗?”

他若看得清局势,谨遵臣子的本分,当初除夕夜宴那件事就不会发酵,更不会险些耽误了她们两人的前途。

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依然在怪天怪地,永远不会责怪自己。

大哥哥和二哥哥才是真正的君子,谢君琢从来都不是。

蹭到马车拐角以后,姜雪漪知道哥哥就在不远处守护陛下,只要她能避开和谢君琢直面接触,用马车去周旋,再唤哥哥过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姜雪漪缓缓移动着,眼看差一步就能拐过去了,不料谢君琢发觉她想逃跑,竟然收了剑大步上前想把她一把抓回来,强行带走。

她右臂受伤,箭还插在血肉里,可谢君琢也并不在乎,反而攥着她的右臂不松。

谢君琢的手臂如铁一般不可撼动,剧烈的疼痛顿时席卷全身,姜雪漪浑身冒起冷汗,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抓住她,眼中哪儿有半分爱意:“阿漪,我说了,我会带你走。”

姜雪漪艰难掀眸,看向这个从幼时便相识的所谓哥哥,将他此时的模样尽数刻画在了心里,轻声道:“你说大凌逼你。”

“可这次,是你逼我的。”

她没有半分犹豫,左臂快速抬起,然后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噗嗤”一声,手中的银钗径直没入了谢君琢的脖颈间。

脖颈被贯穿,血顿时从银钗带来的伤口流到了姜雪漪的手上,可她依旧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