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将她生生从梦魇中拉了出来。怯怯地睁开眼,不知第一眼见到的是人间还是阴曹地府,只不过这人间与地府也似乎没多大差别,看清眼前之人,她吓得一瑟缩,酸软的手脚不听使唤,但仍是手脚并用地往后撤了两下,后背紧紧贴在墙上,揪紧了胸前被子。
春巧喜极而泣,揉了揉眼睛,轻声对她说:“姨娘你别怕,害你的人已经被老爷关起来了。”顿了顿,见她不答应,便殷勤着转身:“也对,睡了这么久,嗓子早干了,奴婢给姨娘去倒水。”
视线被挂起的窗幔挡住,绿莺只听见杯盏茶壶的磕碰声,还有茶水流淌的哗哗声,她越加感到毛骨悚然。当春巧捧着茶碗回转到床边递给她时,她没接,而是冷冷笑了下,憎恶地瞪着她挖苦道:“是见一次没将我毒死,又打算下一次手?”
“姨娘说甚么呢......”春巧怔怔地望着她,傻傻捧着茶碗半天没动。
绿莺又往后退了退,直到退到床脚,才扬声喊人进来。门外先是响起一道脚步声,进来的人是容嬷嬷,她见了绿莺,神色很是欣慰,慢慢走到床前,边查探着脸色边问着:“姨娘还有哪里不舒坦?”
“嬷嬷,你快去喊人,将她抓起来,她就是给我下毒的人。”绿莺指着春巧,抓过容嬷嬷的手,将她往门的方向推。
“胡说甚么,看来还是余毒未净。”容嬷嬷翻了翻眼珠,将她往床上一摁,接着抽出腰上缠着的扁布袋摆在床头凳上。就知道没几个人能信,绿莺开始也绝不相信春巧会害她,可即便昏睡了那么久,那日倒下前,春巧煞白和慌张的脸色她依然记忆犹新。
眼角处白光一闪,绿莺下意识往旁边一瞅,冷不丁瞧见容嬷嬷布包里那些个银针,根根又长又细,冷光涔涔,她吓得白了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容嬷嬷用来扎不听话小丫鬟的绣花针?不过更可怕的是,容嬷嬷的针比绣花针还要细,还要长。
“怕甚么,全是长舌妇的以讹传讹,我这针啊,这么多年还真是极少见光,她们知道个屁,尽是瞎说八道。”容嬷嬷接连取出两根,分别扎在绿莺左右耳后,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拔出,凑近一看,耳后皮上没有黑血,便是毒彻底清了。
绿莺愣愣的,原来竟是针灸。眼睛余光扫见春巧拿了块湿帕子来给她擦,她又是一惊,吓得坐起身,直往容嬷嬷身后缩。春巧讷讷地停在两步远,咬着嘴唇,又是快要哭了的模样,正要开口,忽然一阵童声飘进来,紧跟着豆儿与冯元迈进门。
“姨娘终于睡醒了!”豆儿两手捧着块碗大的月饼,兴高采烈地扑到绿莺身畔,指给她看:“姨娘你看我的饼好不好看?爹爹说这个砍柴的是后羿,这个洗衣裳的是嫦娥,那小白兔哪去了?”
绿莺将豆儿紧紧护在怀里,朝冯元看过去,红着眼眶嘴唇翕动,却被他抬起手打断:“下毒的是秋云,我已经把她关起来了,你既然醒了,我这就将她处置了去。”
这几日秋云被鞭笞敲打地折磨,饶是这般,也难消他心头之气,所幸的是绿莺醒了,否则他非得将那贱婢做成人彘。绿莺也没事了,就赏她个痛快。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是春巧下的毒,你怎么还怀疑到秋云身上了?”简直匪夷所思,绿莺摇头,她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