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冯元未回来,只有菱儿红着眼圈,迈进了门。
绿莺一喜,扯过妹妹的手:“怎么样啊,他答应了没?”
对这事,她还是怀着好大希望的,说到底,不过是男子贪图女色罢了,换个更好看的,不是更乐意嘛,对不?
她问完,菱儿却未答。一直有些沉默,半晌才咬着下唇,轻声对她说道:“姐姐,我想好了,我要嫁他。”
绿莺一怔,摇摇头,不敢置信,追问道:“是不是冯元他不理你的哭求?我再去求求他。”
她不住地摇着头,不,不会的,她不信,总会有法子的,惶然道:“一定能有办法的,咱们让牙婆寻些绝世美人,闪花那二王子的眼,不让他再纠缠你。”
“姐姐!”
菱儿大声将她打断,望着她,正色道:“姐姐,这世间不止有我一人,还有你,还有我爹娘,还有万千百姓,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绿莺一怔,“他与你说甚么了?是不是逼你了?”她想都不用想,冯元说的不外乎是一些大义凛然的话,用这些大帽子压在菱儿瘦弱的肩头,这个卑鄙小人!
菱儿轻轻靠在她怀里,娇憨地摸了摸那肚子,想多笑笑,却仍是哽咽了:“姐姐,我好舍不得你啊。沙马特那日与我说了好多,你知道么,他们那里好可怕,老鹰都比咱们这里的大,他说叫大鹏,专门叨人眼珠子,没驯化的还吃人呢,我估么我活不了多久,可若能为你们、能为两国的百姓做些事,我死而无憾。人生在世,轻如鸿毛、重如泰山,往往只是一念间。”
绿莺捧住她的头,与她脸对着脸认真道:“咱们不管,这些都跟你无关,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呢。全都是为了救我,若是可以,我宁愿是我跟他走。妹妹,你逃走罢,本就是他们理亏,谅他们也不会找你爹娘麻烦的,你逃罢。不管鸿毛还是泰山,你要知道,人只能活一次!”
草原上,缺医少药,中原人习惯了温和水土,去了那里自是不如那些自幼长在草原的人身强体壮,故而,古往今来,被掉包的和亲公主数不胜数,上至皇帝,下至百姓,谁不晓得去了中原以外的蛮夷之地,便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没用的,逃不了,明儿便动身了,我也不想逃。”
摇摇头,菱儿替绿莺抹着眼泪,安慰道:“姐姐你莫要难过自责,我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边境生灵涂炭,我小小的玉菱儿承载不起那样的罪过。我要走了,我若还在世上一日,一定想法子给你报平安,咱们飞鸽传书。”
顿了顿,她想到甚么,有些惋惜:“不过,估么他们那里也没有鸽子,都让大鹏吃了罢。总之,我若还在这世上一日,我一定会为姐姐祈福,你在南方要好好的啊,你的孩子也要好好的啊......”
这只是个十三的小丫头啊,却要担负起这么多,绿莺哆嗦着咬紧牙,辛酸,愧疚,百般滋味难言。
她抱紧她最亲爱的妹妹,泪如雨下。
昨日,今年羟姜国来送供的使者即将返族,一早上了早朝,皇上说了些欢送和希望永世缔结和平盟约的场面话后,竟从里头走出来一人,慷慨轩昂的气势,果然不是凡人,经使臣介绍,众人才知,这是王子!来时不曾出现在使者队伍中,走时又诈了个尸,满朝都蒙登了,这唱的哪出啊。
没想到,最后,又请求联姻。那没问题啊,皇上心道,朕女儿多啊,为了国泰民安,嫁!你要哪个?
金枝玉叶的公主,随便选,瞧上已婚的都行,拆了送你!不要?哦,那可能是嫌脾气不好,这也难怪,所有驸马自从成亲了,脸上再没有过笑模样,好几个都抢着去投胎了。
王子,草原上的人嘛,马背上的民族,整日不是驯烈马就是拿鞭子抽牛抽羊,脾气也不能好,自是要找温柔的。没问题,端庄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