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遇到他,每回他来都是差那么个半截,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晚,总也没个准头!
“怎么撅着个嘴?”冯元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绿莺张嘴,哑然。怨气太大,嘴巴飞起来了?
想了想,冯元摇头一笑,轻飘飘扫了她一眼,嗤道:“怕输?”
绿莺心内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大丈夫,才不怕输呢,方才在恨你没眼力劲儿呢!
摇摇头,她抿抿唇,不好意思笑笑:“早膳辣萝卜条吃多了,嘴里火辣辣的。”
冯元眉头一紧,生了丝不悦:“不是让你莫要再吃辣了么,多吃酸的!今后莫要使性子了,与爷一道用过膳后再回去睡觉。”
就是因着不喜吃酸,早起才忍着馋,将他伺候吃饱,自个儿回头再吃辣的啊。这厮,端的是重男轻女到极致了!
真是不想理他,敷衍地点点头,绿莺扭过头望向被人遗忘许久的冯娴,两柱香的功夫过去了,还没写完么?
阖紧上下牙,忍着呵欠连天,眼睛都憋出泪了。见冯娴以手撑案,翘首望着窗外,绿莺见不到她面上神情,只能闻见几声哀叹,心中烦得不行,林黛玉附身了?她竟不知,这大姑奶奶竟是个林姑娘那样的人物,这是又要吟首葬花吟后记?
有些好奇,她偷偷瞅了眼冯元,今他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老神在在地垂眸饮茶。她也想喝茶提神啊,可怀孕了不能喝呀,身前的甜水碗也空了,那还是吃糕饼罢。小嘴吧嗒吧嗒吞了几块软糕,愈吃愈困,眼皮渐渐下搭,她告诉自个儿,可不能睡呀,摔着可就完了。
忽地一声闷响,绿莺被惊地连忙睁开刚刚阖上的眼。转身一瞧,原来冯娴竟然已写完回来落座,只是眼皮通红,眼角隐含泪光,她愕然。
冯元见她迷迷糊糊的,温声问道:“又犯困了?”
绿莺连忙摇头:“无碍,妾身又精神了。”
冯元接过丫鬟的宣纸,朗声吟诵冯娴的诗:
“问世
山中清泉石上流,咿呀小儿枕上忧。
栅前妪翁忙耕地,屋内烛火已燃休。
夏走秋来痴心怪,情意缥缈惹人哀。
世人皆爱牡丹富,何必再把黄花栽。”
咂咂嘴,冯元品了品,心内大慰,这长女确实有点本事。
抚掌一笑,他开怀道:“山中穷苦人家没有仆人,夫妻若想维持生计,便顾不上子女。有人想贪图男女之情,却要忍受岁月变迁。世人皆爱西瓜,却对芝麻也不撒手。”
扫了眼长女及绿莺,他立起身,负手望向窗外,感怀道:“这首诗,分出三个层次,倒是直抒胸臆,道出了一个‘欲’字,所谓欲壑难平,人人都贪心,却不知,便如手中握沙,愈贪丢得愈多,须知,万事随缘。”
众人默了半晌,冯元转过身,朝绿莺温言询道:“到你了,身子可还好?”
绿莺点头应是:“妾身这便过去。”
“嗯,秋云,扶你们姨娘过去罢。”
立在窗下,绿莺心思急转,既然冯元已然发话,若自个儿赢,这是要年末贴出去的,是冯府的门面,那她就不能写的小家子气,要大气要喜庆,不能伤春悲秋。人物景,该以哪个落笔呢?扫了眼屋内,写人又该写谁,冯元么?物又该写哪个,饺子还是鞭炮?景呢,写腊月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