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莺眨眨眼,知道他想岔了,便笑着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冯爷哪日将奴婢接进府啊?”
她这话一落地,冯元面色一变,屋里一阵寂静。
气氛有些沉闷,绿莺忽地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想到方才的话,说得并没错啊,不知哪里触了他的逆鳞。正不明所以时,冯元眉梢沉了沉,不动声色反问她:“爷何时说要纳你了?”
绿莺傻眼,被他这话刺得面皮紫涨。外里羞恼,心内却有些茫然,他这是何意?若不要她,今儿又为何来?
斜睨了眼她,冯元这回倒没似上回那样发脾气,只是嘴里仍不掩轻视的说道:“莫要得寸进尺,你若本分听话,那姓朱的,爷自会替你拦着,将来再给你挑户好人家,也不枉你伺候爷一场。”
说了这么多,绿莺终于明白他打的甚么算盘了。他想让她无名无分地跟着他,住的还不是他的宅子,连个外室都不是!说好听点是私定终身,说难听的就是无媒苟合!这是作践她到甚么地步了?
可她又哪能说不呢。跟着他起码还能活命,况且她的心里始终对他有着丝丝缕缕的牵绊和惆怅,剪不断,理还乱。她就是一只被粘在情网上的小虫儿,逃不掉、躲不开。
云散雨收,冯元闭目喘息,叹道:“先人诚不欺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爷这回总算是领教了,你这可人儿真是能要了爷的命。对了,爷给你家太太留银子了,她不会再琢磨将你嫁人了,你也莫要去支摊子了,爷的人,轮不到旁人动手动脚、肆意相看。”
闻言,绿莺心内又酸又涩,只紧紧抱着他,抱着她的天与地。
外街响起了梆子声,竟已二更了,今儿倒有些放纵了。将绿莺细嫩的身子往怀里一搂,他阖上眼,“夜深了,歇了罢。”
转眼四月已然过去,进了五月后,天儿便渐渐暖了起来,百花盛开,冯元跟前的小厮德冒穿过一路花香进了正厅。
“甚么?老爷又不家来了?”听完德冒的回禀,冯佟氏脸一沉。想到近日来的担忧,借着撇茶末,将眼掩在茶盏盖子下,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老爷既吃醉了,可有妥帖的人伺候着?”
大户人家的下人,又是老爷跟前得力的,自是圆滑惯了。德冒知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太太宽心,有小人在呢,小人定尽心尽力伺候老爷。”
晓得这小厮嘴严,再问也问不出甚么,冯佟氏冷哼一声,摆摆手将他打发了。
她看向身旁的宋嬷嬷,挑眉奇问道:“奶娘,你说怪不怪,从前也未见老爷这般贪杯,怎么近日总去吃酒?”
宋嬷嬷一惊,她倒是早就听了些风闻,说老爷在外头有了个相好。因这事不知真假,况且太太晓得了也只有动气的份儿,她曾踌躇许久,终是未向太太提及。老爷与太太间已是够生分的了,与其拈酸吃醋惹老爷厌,不如做个装聋作哑、贤惠端方的正室,让老爷记着你的好,才能家和万事兴。
想明白这些,她垂下头,嗫嚅道:“想必、想必是与同僚来往应酬罢。”
她这奶娘自来藏不住心事,此时眼神躲躲闪闪地一瞧便是做了亏心事,冯佟氏愈加笃定腹内忖度,“往日哪来那般多的应酬,老爷为人我最清楚,从不做结党之事。奶娘将我奶大,还跟我见外?我不得老爷心,渊儿亦是个不懂事的,府里也只有奶娘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说着便有些哽咽,睁着通红的眼儿望着她,“若连奶娘都不跟我交心,我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宋嬷嬷一听,急了,“太太莫要这般说,老奴做甚么都是为了太太啊。”叹了口气,她无奈道:“老奴亦是听几个婆子说的,想必这事是从那几个抬轿子的粗仆嘴里传出来的,说老爷被一个小门户家里的丫鬟绊住了脚。不过啊,”她劝道:“太太也莫要太过担忧,男子哪个不沾腥?俗媚之流罢了,老爷热乎两日也就丢开手了。”
闻言,冯佟氏仍免不了一窒。她心中虽隐隐有些影儿,可那也是猜测,待此时终于验证了,她依旧有些不敢置信。洁身自好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