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见我来,原本心如死灰的脸上虽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无什么喜色。只动了动干涩乌白的唇,对毓欢和我带来的奴才们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屏退奴才们后,她吃力地坐直,靠在了床头,无力地惨笑了一声,“逢春,我时日不多了。我没想到,你今日会来看我。”
“知秋……”我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再说不出别的话。
叶知秋咳了几声,强忍着不将夹在喉间的血丝吐出来,“逢春,既然你肯来看我,我便厚着脸皮,最后求你一次,求你替我照顾好爹娘……”
“知秋,你不会有事情的,我会想尽办法让太医院最好的大夫来治好你的。”是逢场作戏吗,还是真心觉得她罪不至死,全心想要救活她?我来不及问我自己。
叶知秋了然道,“薛留白不是已经来过了又走了吗?呵呵,我的身体成什么样了,我自己知道,自第一次小产落下了病根,到如今恶化膏肓,是江心补漏,为时已晚啊。有人想将我困在这疠所,让我重病缠身,我既进来了,就再也没机会出得去了……”?
第205章
云层遮住月光, 今夜孤月难明,美人的脸庞也因此黯淡了几分。叶知秋因病而憔悴,孱弱似雨水沾湿后的落花, 莫名横生出了一股绝望的美感。她问, “翁晟知道我要死了吗?知道我的孩子没了吗?他该回京了吧?”
我安慰道,“近来疫情好转, 晟王应该马上就能回京了。”
但他,应该还不晓得叶知秋人命危浅,行将就木的消息。
我以为叶知秋是在等晟王归来, 不想下一刻叶知秋却开口道, “我现在吊着这一口气, 不是为了等翁晟回来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如果可以,我但愿从未认识过他。”
曾经一口一个阿晟长阿晟短, 亲昵得惹人妒恨,如今到了油尽灯枯的关头,却是冷漠地称呼其全名。她似乎对晟王很是心灰意冷。
我犹豫着, 试探地问她, “是因为晟王未能保护好你与孩子, 所以才委屈生怨吗?”
叶知秋凄然一笑, “相爱一场,唯余失望。自我搬出王府, 就没再指望过他的庇护。”她说着, 动作艰难地从枕下取出一把匕首,利刃上寒芒一闪, 似能与月争辉, “我想用这一生最后的力气将这把刀刺向他的胸膛, 宣泄我这一辈子为他遭受过的无妄之罪……”
是啊, 先是霍宝卿、霍宝幺、穆念双、穆老太君的刁难使绊,再是尹相莲、柳婉婉一次又一次的夺命暗害。而她们使坏的原因,似乎都与以晟王为首的男人们对叶知秋的宠爱有关。
将喉头的血丝深深吞咽了下去,她接着道,“他外强中干,他多疑多心,耳根子软,听信谗言,以为我不忠不净,其实他才是看似情深专一实则薄情花心之人,一口一句此生只爱我一个,可面对其他女人的诱惑却没有定力。信心十足给我承诺的东西,也总是因为一点点阻力就放弃,还摆出一副他很为难的样子,仿佛是我在主动索取,仿佛是我在贪心地逼迫他想要得到更多。呵呵,我也是傻,现在才恍然大悟,他原来从未打算娶我,只想将我养在外头,为他所禁|脔。不曾想他之所以高看我,给我名分,是因为他在暗中得到消息,误以为我是太后在民间寻找的亲生骨肉,所以才临时改了主意,赶在太后认亲之前,要锣鼓宣扬迎我做侧妃...呵呵,真是可笑啊,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孤女,以为他不介意我生世寒微,以为他能是我一辈子的依靠...”
说到这儿,叶知秋话音戛然而止,带着高深的目光审视我,“逢春,当初你拿去跟我爹娘认亲的那块玉佩,你一直都知道它是属于我的,对吗?”
仿佛一股凛冽的寒意从头顶灌了下来,使我体温骤降,尤其是五官,一瞬间失控地僵硬住。
见我没有回话,叶知秋也不急,只自顾自道,“逢春,当初在太后娘娘的宁康宫与爹娘相认的那一夜,我就质问过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