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瞬间就升成了剧烈的坠疼。“啊——”她惊呼一声,难受得龇牙咧嘴,身下洁白的雪面霎时间洇出一股股刺眼的猩红。
“天啊——”海媛珠惊呼,奴才们也乱作一团,有的忙去将孕妇搀扶,也有的赶去请了太医……只可惜,霍宝卿终究是小产了。无论她这一胎原本是否康健,又无论她家后宅的妻妾有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动过手脚,这孩子都是在宁康宫门口折的。
经此一事,太后说自己受了惊吓,谁都不愿见。刚好给畏寒贪安的年轻妃嫔们省去了晨昏定省的麻烦。不过,这也并没有动摇太后给穆家母女执行死刑的决定。倒是皇上听闻后,为做安抚,给本该斩首示众的两人体面地送去了一尺白绫。
冬天的这一场瑞雪纷纷洒洒,似点点扬花,片片鹅毛。金黄色的琉璃瓦被皑皑覆盖,天地皆换了素裹银装。无论梅花,还是晚菊,花瓣儿间都积了雪,如水晶镶嵌其中。宁康宫门前,血迹早被清理,如今厚雪层层,早焕然一新,这深寂的宫廷几百年来最擅长的就是将一切人事与非粉饰一空。感慨过后,雪也终于消停了。见天光晴霁,我便披好御寒的翠云裘,端起瓷碗,朝着苑中一坛坛浸雪的冬菊去了。?
第160章
“娘娘这是在干嘛?”玉棠见厚雪漫过鞋面, 赶忙拿来扫帚要替我扫雪。
我笑道,“这花上的雪早被浸染了芬芳。雪水冷冽幽香,配上本来温厚酽醇的茶, 口感必能清透中和。”
玉棠恍然大悟, 赶忙加快了扫雪的速度,“娘娘你且等我把积雪给清了, 不然鞋袜该湿了。”
当我捧着满满一碗花间雪回屋时,却见杜欢一个人怅然呆坐在炉前,连银骨炭烧尽了也不知。好像自下雪开始, 她出了趟宫外省亲两日, 回来便愁眉紧锁, 心事重重的。我关心道,“杜欢姑姑, 这几天怎么了?似乎心情不大好?”
杜欢回过神,匆忙站了起来,“银炭没了, 奴婢去取点进来。”话还未说完, 提腿就走。我凝着她的背影, 总觉不对劲儿。她似乎在有意地躲避与我面对面相处, 仿佛与我关系疏离了。比如,前夜本该她守夜, 也叫玉棠替了。借口说身子不适要去太医院抓药, 结果木槿恰好从尚宫处领护膝回来,撞见杜欢去的是腾龙殿的方向。我虽示意木槿不要声张, 自己却不自觉留起了心眼。
花囍从御膳房端来一锅参汤, “娘娘, 汤已经煮好了, 咱们可以出发了。”
罢了,先不理会杜欢了 ,等晚点再找时间与她谈谈吧。我点了点头,将那碗雪交给木槿,吩咐她煮沸。自己换了双更厚实温暖的鞋袜就出门了。因为这场旷日持久的绵绵初雪束住手脚,我也好几天没见翁斐了。所以才让御膳房煮了这锅参汤,想亲自给他送去。
可到了御书房时,却被安祥意拦下,他为难道,“哎哟,这可真不巧,海嫔娘娘刚才也送了一碗长白山人参汤来,现下正在里间陪皇上喝呢。不如良妃娘娘您改日再来?”
不对,往素里,其余妃嫔借口送吃的来御书房探望,都是吃闭门羹的。翁斐心情好些便会让她们留下羹汤糕点,心情不好时就连东西也不让留。而且,安祥意最是懂翁斐的。如今知我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就让我回去。想必是...翁斐的意思。明明上次分别还是万般缱绻,怎么不过几日就不愿相见了。敏锐地联想起杜欢躲闪的反应,我总觉得心里面有一处地方就要坍陷似的,隐隐不安。“皇上为何不见我?”
“哎,娘娘,皇上没有不见您的意思,只是海嫔娘娘刚好也带来了参汤,皇上也喝不完那么多啊。”安祥意用拙劣的借口哄着我。
“罢了。”我不再强留,带着花囍转身就走。留下安祥意沉沉的叹气,无可奈何地目送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