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微的罪籍能攀扯关系的?只怕她见了我,又嫌我低贱险恶,以为我接近她是居心叵测。王爷,你说我是否该庆幸,上次她为那位备受她疼爱的归乐公主出气时,只是罚我流放边疆,而不是当场杖毙...”
这气话,戳人心窝子。我自然是故意的。若没有这层血缘关系,那我对太后自不敢阴阳怪气,心生怨怼。但此刻,只是一个孤女在对未尽养育之恩的母亲发泄怨愤罢了。有怨有恨有愤,才更显真实吧。
太后接连两次被人“诓骗”说寻到了她的骨肉(第一次是因为襄阳王的所谓的善意谎言),恐怕早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被鱼目混珠的次数多了,就算见到真珠,也会怀疑是鱼眼,所以必然会更加谨慎。与其上杆子急不可耐地跟她认亲,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表现出对她的排斥与不屑,以屈求伸,想办法利用霍风,引导她来主动与我相认...
王学英如今越是替叶知秋欺负我,伤害我,日后必定也会对我亏欠更深,弥补更重。只要届时操纵好她对我的歉疚,助我稳居高位,甚至是伺机废除叶知秋的公主名号,也是绰绰有余的。光是想想都觉得暗爽啊。
我知皇上对太后一党心存积怨。若我成了王学英的“骨肉”,也担心翁斐会因此疏远我。但,所谓私生女,本就是藏着掖着的,尤其是太后与襄阳王这样的身份,若传出私生子流言,不单有辱皇家颜面,还会折损襄阳王多年来建立的威望。他们自然不敢让翁斐捏住自己的把柄。
反正,我也不想顾此失彼,因这个新身份而让翁斐为难。襄阳王与太后,在背后默默为我左提右挈,保驾护航,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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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风大,空气却有些闷热。窗外落叶飕飕,一副欲雨不雨的样子。我站在案边,平心静气,独自磨墨。先是按照尹相栀之前在狱中所托,替她向陇州家里写了封信。然后...踌躇半晌,我再度提起笔,仔细斟酌字句,向刘清慰寄了封报平安的信件。
那一纸休书,对他来说是先斩后奏,终究不是自己的本意。我与刘清慰虽分钗断带,不再是夫妻,但不代表就此恩断义绝了。这京城富贵权势总是伴随着险恶,贵族官宦名流间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若有需要,我与他的这份旧情,或许还能帮衬我一二。
所以啊,我不能让他怨我,恨我,以为我接贵攀高,心甘情愿跟了翁斐,抛弃与他破镜重圆的机会。反正在道义上,不能显得我不义。
于是在信中,我的措辞含蓄婉约。大概之意就是,我不过一介女流,茕茕无依。而帝王势位至尊,让我从虎口脱险,免遭攀花折柳的狎妓之耻。我被迫委身于帝王,也是局势所逼,不得不尔。
我兴许虚伪,但没有人会钟情留恋势利的嘴脸。这样倾柯卫足的方式虽然显得伪善,可却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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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终于萧瑟起雨,珠落瓦檐,哗哗成帘。黄栌与芭蕉因淅淅沥沥地洗刷,而更显青翠。翁斐来碧波轩时,有些微醺酒醉。我想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揽入怀中,扑倒到了床榻上。
房内点着沉香,润物细无声般的幽淡,清心宁神。他静静地圈住我,身子相贴,脉脉温存,却并无宽衣解带之意。
“皇上?”我翼翼小心地从他怀中探出脑袋,唤了他一声。
翁斐略带疲意,轻轻阖开星目,不自觉的低沉着鼻音,“嗯?”
“今天很累吗?” 我关切地问他时,屋外起雷了,险些淹没我的声音。
他将我搂得更紧,“朕觉得就这样抱着你,闻着你身上让人减缓疲劳的淡淡体香,听着夜雨打芭蕉的声音,很是安宁舒惬。”
“皇上喜欢就好。”我弯唇笑着,贪恋地朝他怀里蹭,然后又请求道,“皇上,入京后我想先去趟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