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偶遇到现在,段逐弦始终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也对。
浑身散架的是他,被讨厌的人肆意妄为的还是他。
段逐弦只不过哆嗦了几下而已。
“江少好像不敢跟段总唱情歌啊。”
“哈哈,江少害羞了。”
见江杳吞了苍蝇似的表情,其他人变本加厉起哄。
他们都听过江杳和段逐弦不和的传闻,多少带点儿故意。
闹得正起劲的时候,江杳黑着脸,猛然站起身,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有个女生怯怯地问:“杳哥怎么了呀?脸色好差。”
“想吐。”
江杳面无表情丢下两字,也没让左右让路,长腿一跨,直接迈过横在面前的矮桌,离开了包间。
*
走出声色嘈杂的夜场,四周仿佛一下被抽成真空,耳膜只余涟漪般的细微震颤。
江杳的确胃不怎么舒服,今天一整天都没正经吃东西,喝下去的酒全在胃里翻江倒海。
他点了支烟,试图用尼古丁镇压浑身不快。
九月的秋夜悬在头顶,弥天盖地沉默。
万籁俱寂中,皮鞋踩出的沉稳脚步声,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快走到路边的时候,江杳转身。
几米外,夜雾浓重,迎面而来的男人面容不清。
“还打算跟多远?”
江杳面无表情问。
“结束会议后,我打你电话,系统提示正在通话中。”
段逐弦边说边走上前,伏满全身的夜色缓缓褪去,在路灯下露出一张难辨情绪的脸,连同鼻梁上那抹显眼的红痕。
“因为我用你留的纸条把你电话拉黑了。”江杳绷着唇角,弹弹烟灰。
段逐弦“嗯”了一声,看上去并不意外。
最近几年,他们几乎没有主动来往过,即使处在同个交际圈,时常避免不了碰面,也要么装不认识,要么针锋相对。
江杳想问段逐弦是怎么搞到他手机号的,但仔细想想,他的号码好像不是什么军事机密,于是换了个问题。
“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段逐弦:“确认你的状态。”
江杳冷着一张脸:“放心,我不会找你索要精神损失费。”
“我是说——”段逐弦视线垂落,朝江杳身后略扫了一眼,“那里。”
江杳脸色一僵,嘴上却若无其事:“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能太细了吧。”
对于江杳造的谣,段逐弦并没有像多数男人那样被激怒,只是淡淡道:“我早上给你上过药,消肿功效很强,你醒来后没太大的不适感也正常。”
江杳:“……”
空气瞬间陷入一片窒息的沉默。
江杳拿出唇间的烟,朝段逐弦的方向吐了一口白雾,直到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孔逐渐模糊,他才终于压下翻涌的情绪,隔着一层朦胧,凉凉开口。
“还有件事,我想请问段总。”
段逐弦点了下头,示意他说。
“你是怎么敢……怎么敢绑我的?”
江杳咬咬牙,指着手腕的红痕,没能问出最难以启齿的话。
“昨天晚上,你挺配合的。”段逐弦说。
江杳语塞,沉沦欲海的荒唐记忆浪涌而至,将他烦躁的心吞没了一瞬。
不得不承认,抛去理性不谈,他的身体确实就范了。
像是某片未知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