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浮玉照例来千金楼,听学子们高谈阔论。
随着变法深入,大申百姓愈发富足,考生们不再面临吃不起饭的窘境。千金楼小试的奖励还是免费食宿,但象征意义远远高于实际意义,只是赢个彩头,毕竟这里已经连出三任状元。
消磨一下午,傍晚时越浮玉离开千金楼。从侧门离开,一个书生慌慌忙忙和她同时进门,撞掉她手里的糕点,书生连忙蹲下捡起她的东西,看见她的相貌后一愣,“姑、姑娘,对不起!”
糕点不怕摔,越浮玉不介意,但还是提点对方,“无事,下次记得小心,莫要冒冒失失。”
“是,”书生踌躇片刻,鼓起勇气开口,“敢问姑娘芳名,我再买一盒糕点赔给你。”
“不必,”拒绝的话脱口而出,速度之快,越浮玉都愣了一下。
莫名戳中笑点,她兀自笑了片刻,轻轻摇头,“不必,我有心上人了。”
回到公主府时,越浮玉忍不住念叨,“蕴空,你再不回来,本宫就和其他小少年跑啦。”她顿了顿,复又开口,“骗你的,本宫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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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年,越浮玉开始频繁去城门。
京城守卫都跟她混熟了,皇后还打趣,“玉儿,听说城楼砖石都被你磨平一块,你要变成望夫石么?”
皇后虽然在笑,但越浮玉知道母亲担心自己,她试图解释,“娘,蕴空会回来。”
皇后欲言又止,担忧溢于言表,越浮玉没法告诉她,蕴空所有应下的承诺,从来没有失约过,只好握住母亲的手保证,“娘,今年是最后一年,过了今年,女儿就不等了。”
可回到公主府,越浮玉忽然想到,蕴空十月份离开,把今年算作第八年,属实不公平。她还是勉为其难再多等一年吧。
从早春到深秋,除非有事,越浮玉每天都会去城门转转,她自觉没什么,反正去哪散步都一样。但别人似乎不这么认为,越惜虞尤为担心。
她冲进公主府,耳提面命道,“明天皇姐在白玉河畔设宴,你必须来,听见没有!”
越浮玉失笑,“谢谢皇姐。”
越惜虞嘴上严厉,到底心疼她,把宴会设在外城,一回头就能看见城门。
……
九月末,白玉河畔,曲水流觞。
已是晚秋,天气渐凉,越浮玉到时,还听见其他人嘀咕,如今也不是三月,怎么来这小聚?
越浮玉勾唇失笑,转头对上很多双诧异或惊艳的眼睛。
永照公主近年来不爱参加聚会,很多公子小姐只听过她的名声、没见过本人,对她姝色无双的传闻好奇且质疑,如今终于见到她,看见公主红裙墨发站在水边,眉梢如画,只觉万物不及,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
早就习惯各式各样的目光,越浮玉没在意,反而有些兴致勃勃,她许久没见曲水流觞,不知有什么新花样。
不一会儿,越惜虞到了,张罗开宴。
越浮玉早已挑好位置,坐在岸边,河水映出红衣胜火,她从水中捞出酒杯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跳加速陡然回首。
远处城门口,年轻的僧人一身玄衣,黑眸沉静,正含笑温柔看着她。
八年前,蕴空路过白玉河,惊鸿一瞥,看见临岸醉酒的公主,却选择离开。八年后,蕴空一步一步走到公主身边,接过她欲掉未掉的酒杯,做了他八年来一直想做的事,俯身吻上她的唇。
所爱隔山海,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