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徵震惊的看着徐韶华,徐韶华微微颔首:
“不过,我青兰村人售卖出去,也不过得银二两罢了。但就是这二两,让我青兰村村民可以在地力不继,天公不作美之时,得以存活下来。
除此之外,长松村的松香也在省城中小有名姓,我求学之时,未曾深入了解更多,如今只是以小见微,亦可见韦巡抚当年的用心。”
卫知徵听到这里,还是有些茫然,徐韶华含笑道:
() “盖因如今我大周的商税与农税并不完善,比如此前晏南林平县的茶户,他们以伺候茶树谋生,以茶叶抵税,多余的茶叶也可以交由官府统一定价收购,可他们又正儿八经算是农户,故而这批多余的茶叶并不计商税。”
大周初定,律法之上多有不完善之处,但这样的不完善又未尝不是给这些百姓一些喘息之机。
徐韶华顿了顿,又继续道:
“除此之外,此前望飞兄所说的学子舍之事,或许也是当初韦巡抚为了给寒门学子减缓压力的方式。”
可以说,韦巡抚以润物无声的手段,让这片原本贫瘠的土地,可以长出新的枝桠。
而他,在此守了十载。
“可,若是如此韦巡抚为何离开清北之时,一语不发,岂不是,岂不是……”
埋没了功劳。
徐韶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色,随即他垂下眼帘:
“因为,韦巡抚的身份便决定了他在任期间,无法让清北省繁荣昌盛起来。”
“明乐兄,韦巡抚被先帝临终之际贬至清北,你说京中之人真的没有半点儿揣测吗?”
卫知徵懵懵然的跟上徐韶华的思路,他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道:
“应,应该有吧。”
否则,右相怎么会舍得将晏南塞给韦巡抚,也不愿让他回京?
“可是,若是如此,晏南如今又,又再度兴盛起来,也不曾见到有人为难韦巡抚。”
徐韶华听到这里,笑了一下:
“此乃大势所趋,无人可挡!”
圣上的长成娶妻、晏南原有的烂摊子、没有十年之约束缚的韦巡抚,如此三件事合为一体,哪怕是右相也要觉得棘手。
而今,雷家又再度立下大功,右相已经坐不住了。
卫知徵闻言,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来消化这些信息,而徐韶华这会儿却难得闲情逸致的挑开车帘,欣赏着外头的街景。
如此和乐融融的一幕,不该因个人私欲,而破碎消失。
随着一路上渐渐清净起来,不多时,马车在山雪小筑外停了下来。
此刻日头也渐渐晒了起来,但众人下了马车后,只觉得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盖因那不远处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翠色——欲流的万木岭,清风袭来,桂花飘香,带着山间的清新之气让人不由得耳目一新。
“解元老爷到!”
唱名的门子看着徐韶华那身礼服,立刻高唱一声,随后他又看向众人,继续道:
“亚元老爷、经魁老爷、安老爷到——”
等那门子看向卫知徵时,他看了一眼卫知徵腰间的腰牌,一下子愣住了,随后这才又大声道:
“乐阳侯世子到!”
卫知徵的吉祥物身份让门子都看愣了,若非马清提前吩咐,只怕他这会儿都要出了丑。
可即使如此,那远在京城的侯府世子能出现在清北省的鹿鸣宴上,已是远胜他省!
这会儿,门子目送众人跨过门槛儿,这才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道:
这些老爷们怎么都赶着趟儿一道来了,他嗓子都差点儿喊劈叉了!
而这会儿,五人刚一走近山雪小筑的大门,安望飞便不由得用手背贴了贴自己发烫的脸颊:
“嘶,我这般年岁怎好意思被人称一句老爷,真真是,真真是……”
安望飞半晌说不出一个形容词,胡氏兄弟这会儿也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
徐韶华闻言,莞尔一笑:
“那诸君便要好好努力,更上一层楼了。”
三人懵然看向徐韶华,随后胡文绣突然福至心灵:
若是做了官,这大人的称呼不就好听多了?
流水潺潺,此刻五人同行,自拱门而入,里面的案几旁已经坐了不少此届举子,不过马清和内外帘官皆未到场,倒也不算他们来迟。
随即,徐韶华等人安心坐了下来,不多时,便听到远远传来一声:
“巡抚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