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徐韶华颔首,随后反而问道:
“诸君既觉得京中好,那不知诸君以为在京中高升可容易否?”
“自然,自然是有些艰难的。”
众人倒是诚实,不过他们都是寻常之家出身,如今凭着数月的刻苦,这才勉强在京中有了官职,可到底家底单薄,来日之路未必一片坦途。
“既如此,诸君为何不抬眼看看外面?京中官员,大多讲究底蕴,可对于我等来说,真正的机遇却在京外。”
徐韶华看向众人,直接道:
“张同窗,我记得你喜研读农书,晏南之地,古来肥沃,若有如张大人这样善农的父母官,焉知没有出头之日。
刘同窗,你善乐更善数,你可不要否认,我可曾见你在数艺课上随意便可将数个数字算数心算出来。
赵同窗,你是诸君中最细心的,还曾在寝舍中抓住过盗取私物的侍从,晏南动荡,亦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
徐韶华一一将十人的优点点出,众人听的一阵懵,徐同窗口中那位能人真的是自己吗?
可是,徐韶华说的也是他们不曾想到的细节。
等徐韶华一气说完,他一一看过每个人的脸,方才缓声道:
“在京中,诸君的才华或许会被埋没,可在如今的晏南,诸君便是那片沃土之上的树苗,迟早可以长成参天大树,庇护一方百姓。待那时,风光归来,岂不快哉?!”
徐韶华的话,仿佛为众人勾勒出了美好的蓝图,张寒率先醒过神来,他看向同僚,抿唇咬牙道:
“徐同窗说的对!我们在京中不过沧海一粟,倒不如在晏南先生根发芽,总
() 好过留在京中蹉跎岁月。()”
张寒作为众人中最长袖善舞之人,这些日子也没少打听晋升的渠道,可如他们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哪怕六年一轮的京察大计,也未尝会有晋升的机会。
倒不如,去拼一把!
顷刻之间,众人面上的愁苦之色,变为跃跃欲试,徐韶华只是微笑看着,随后与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看着他们上了马车。
临走前,张寒探头出来,看着徐韶华扬声道:
“徐同窗,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待他日你入朝为官,指不定我还能罩着你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徐韶华莞尔一笑:
“我等着那日!”
“再会了,徐同窗!”
“再会!”
徐韶华看着马车辘辘远行,在原地站了许久,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徐韶华的身后:
“徐同窗倒是一番苦心,怕他们前途未卜,心中惊惶,还特地来此安抚一番,也不知他们领不领徐同窗这份情。”
卫知徵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醋意。
不过想想也是,胡氏兄弟便不说了,他好歹是徐同窗在国子监第一好的人,平日里徐同窗大多数时候只知道调侃自己,对于这些个萍水相逢倒是尽了心!
徐韶华闻言侧身看了一眼卫知徵,忍不住无奈道:
“所以,这就是卫同窗一大早起来的原因吗?”
徐韶华几乎都要忘了曾经卫知徵在国子监睡到日上二竿的时候,这段时间,卫知徵实在勤勉啊。
卫知徵闻言耳根一热,忍不住挠了挠脸,随后这才炸毛道:
“哼!我那不是怕徐同窗你吃亏?到底人心隔肚皮,他们好容易当了京官,这才多久就被外放,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此歪了心思?”
徐韶华闻言,倒是温和的笑了笑:
“他们不会,没有什么人会比他们会蛰伏了。这一次,右相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卫知徵侧身与徐韶华并肩而行,忍不住道:
“我听我爹说,这次右相可欺负人了,现在还每次大朝都要和圣上说让马大人外放之事,圣上一直没松口,今日右相竟然直接率百官请命,倒像是马大人是那妲己妹喜之流!”
卫知徵说起这话,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马大人这两日都要成为京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了!
徐韶华闻言忍不住斜了卫知徵一眼:
“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怕被马大人知道?”
“嘿嘿,大家现在都这么说嘛!”
卫知徵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
“再说,圣上还是头一次这么袒护一个人呢!徐同窗,你要不猜猜,圣上届时可会同意让马大人离京?”
“会。”
徐韶华随口说着,看着头顶一片轻轻飘过的云彩,继续道:
“至多两次朝会,圣上便会松口。”
“啊?为什么啊?”
() 徐韶华微微一笑:()
“到时候,卫同窗就知道了。”
?想看折秋簪花的《天才科举路》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卫知徵一时哽住,明明徐同窗很多事都是自己告知的,他怎么每次都好似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
真是太气人了!!!
因为徐韶华的猜测,卫知徵甚至板着手指数着日子过,可令卫知徵没有想到的是,这场为期半月的拉锯战,真的六日后的朝会上,落下了帷幕!
与此同时,更是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之事!
卫知徵得知这件事儿的时候,惊得嘴里都能塞一个鸡蛋,然后便直接冲到了徐韶华的院子里,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徐,徐同窗,你一定想不到今日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卫知徵气都没喘匀,可是眼睛却亮晶晶的,他为了得到朝堂的第一手消息,可是在他爹面前当了足足六日的好儿子,差点儿没把他憋出个好歹来!
可是今日乐阳侯送出来的消息,让卫知徵觉得他这六日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眼见着徐韶华看向自己,卫知徵直接骄傲的仰起头,道:
“好久没能尝到徐同窗的茶水了,今日正好口干舌燥,徐同窗,你看……”
徐韶华失笑摇头:
“尽作怪!”
说归说,但随后,徐韶华还是去烧了一壶水,而卫知徵也趁着这个空荡,道:
“今日朝会上,圣上同意马大人外放清北了。”
卫知徵说起这事儿,便觉得十分扼腕,这可是象征着圣上又双叒叕向右相妥协了!
如此一来,右相必将更加势大。
而他们乐阳侯府,明面上是安王府的人,实际上又与圣上纠缠着,再加上他爹还时不时请教徐同窗,那副敬重的模样,卫知徵几乎没眼看。
前十几年,卫知徵都觉得他爹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而到今朝,卫知徵这才知道他爹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
这纯纯是要干一件大事啊!
他这个做儿子,怎么能不盯着?
大概是卫知徵脸上的惋惜之色太过浓烈,徐韶华拨了拨炭火,只笑着道:
“卫同窗可惜什么?这件事,最重要的可不是结果。”
“啊?”
卫知徵愣了,明明是圣上未曾争赢右相,怎么就结果不重要了?
少年的眉眼寂静如雪,唯有墨眸中炭火的红光跳跃着,只消一眼,便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随后便听少年徐徐道:
“其最重要的,是圣上此举的意义。这江山,终究还是刘氏皇族的江山。”
明面上说,圣上已亲政二载,可只要右相一日不放权,圣上便只能做一个看看请安折子的闲人。
再加上此前圣上一直在朝堂之上被右相和安王压制,再忠勇的朝臣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站出来扎眼。
否则,那就是不要命的蠢货。
可现在,圣上与右相长达半月的争执满京皆知,右相看似胜了,可圣上也将自
() 己意欲掌权的信号放出。
这一场长达半月的博弈,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卫知徵听到这里,沉思了一刻钟,等鼻尖嗅到一股浓烈的芳香,他这才如梦初醒,随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徐同窗的意思是,这是圣上想要掌权的意思?”
也就是,让众臣站队的开始?
这个想法让卫知徵心里直呼“好家伙”,他现在终于有些理解他爹的胆小怕事了。
这些玩政治的,一件事要干的活真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卫知徵看着徐韶华的眼神才更加惊恐,右相之流也就罢了,真正算无遗策的,可是自己身边这位!
徐韶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安静的将一杯茶水递给卫知徵:
“茶已沏好,不知卫世子可能开了尊口?”
卫知徵还是头一次被徐韶华这么称呼,一时手忙脚乱,直接撞上了桌角,但还是稳稳当当的从徐韶华手中接过了茶水:
“咳,那什么,那都是外人的称呼,徐同窗何必那样?”
“那明乐兄?”
徐韶华这话一出,卫知徵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这个好!就这个!那我也得改个称呼,华弟,可好?”
徐韶华微微一怔,倒仿佛是望飞兄又在眼前,旋即他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卫知徵心里欢喜的冒起泡泡,随后,这才装腔作势的轻咳一声:
“今日,我要说的是朝堂上的另一件事儿,华弟指定不知道!否则,否则我便以华弟为兄!”
徐韶华本来还懒懒的支颐品茗,听了这话一下子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