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徐韶华的眼神看向老者,徐宥齐点了点头,徐韶华继续道:
“此人,只怕有大用。”
徐韶华此言一出,徐宥齐觉得自己的小脑瓜要快转不过弯了,索性蹲在一边撑着小脑袋思索起方才小叔叔说要如何把这两人送到县衙去法子。
徐韶华见状,这才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虽说古代没有什么少儿不宜,可是如今到底不是什么荒年,何苦让一个孩子看这幅血刺呼啦的一幕?
只不过,徐宥齐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他二人怎么把这两人送到县衙去。
正在这时,徐韶华耳朵动了动:
“有人来了。”
徐宥齐连忙站起身,随后便看到徐韶华直接将那老者按照脚印丢进一个灌木丛中,那上面的雪花纷纷落下,仿佛一片天然的突起,与周围的雪景连成一片。
徐韶华做好这一切,遂迎着风雪看向来人,便看到一群少年正驾着一辆牛车奔赴而来。
“是望飞叔叔,刘同窗,王同窗,杨同窗他们!”
徐宥齐忙站起身,徐韶华也缓步走了上去,牛车行的慢,安望飞不会赶车,早就克制不住的跳了下来:
“华弟!可算找到你了!你们走后雪就大了,我听说今日徐伯父他们没有来接你们,又不见你们回学子舍……这么大的风雪,若是出个意外可如何是好?”
安望飞话音刚落,刘铭便赶着牛车过来了。
“大徐同窗,小徐同窗,快上车!”
刘铭搓了搓手,呼出了一口白气,暖热了掌心。
安望飞也在一旁解释:
“我发觉你们可能先走了,便想要出来寻你们,可是我不会赶牛车,马车人家更是不愿租给我,幸好刘同窗会,王同窗和杨同窗今日也不归家,便随我一起前来,也好有个照应。”
徐韶华谦然一笑,拱了拱手:
“辛苦几位同窗了,这般大雪,竟不辞辛苦而来。”
“大徐同窗,你这是什么话?这一个月你如何待我们我们就如何待你嘛!没有你,我们这次月试只怕要出了甲号哩!”
“哪里,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 几人还要客气,可奈何风雪太大,便其其住了口,刘铭热情的照顾徐韶华叔侄二人上车,徐韶华蹙了蹙眉心,随后缓缓让开了身子:
“今日幸好有几位前来,现下我这里正好有一桩棘手之事……”
随后,徐韶华便将他遇到一位老者被追杀之事道来,指着两个贼人道:
“那老者被一人带走,却留下了这两个贼人,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是贼人,应该送往县衙,交给县令大人处置才是!”
安望飞如是说着,说做就做,几个少年也都是正义感极强,当然不能让这样的贼人逃脱。
随后几个少年都下了马车,将地上那两个被冻的快要失温的贼人抬上了牛车。
刘铭看向徐韶华:
“大徐同窗,那你们可要与我们一道回城里?”
徐韶华摇了摇头:
“齐哥儿方才被吓到了,我想带他归家去,若是明日我未至,还请望飞兄替我秉明先生,待我归学,再向先生请罪。”
徐宥齐这会儿小脸煞白,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是以即便小叔叔那么说,他也只是眼珠子转了转,很是附和被吓到的形象。
一时间,几位学子都目露同情的看着叔侄二人,好好的下学归家,竟是遇到了这样的事儿,真是作孽哦!
“也是,小徐同窗到底年岁太小,又遇到这样的事儿……哎,我们会告诉先生的!来日,我们还盼着大徐同窗和小徐同窗与我们再解惑呢!”
刘铭冲着徐韶华叔侄拱了拱手,随后这才架着牛车,将那两人送往县衙。
等牛车在视野消失后,天地之间,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见丝毫鸟迹兽踪,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徐宥齐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可是却身子僵的厉害,徐韶华等人走后,将徐宥齐拉过来,握住他的手用雪使劲揉搓,等两只手都红彤彤的,这才作罢。
“大雪地里,你一动不动蹲着,莫不是真想当冰雕?”
徐韶华没忍住,敲了敲徐宥齐的脑门,徐宥齐这会儿终于觉得身子没有那么僵硬,连忙在原地蹦跳着,听了徐韶华这话,瘪了瘪嘴:
“我只是想帮叔叔想法子,结果……”
差点儿冻的起不来了。
徐韶华摇了摇头,随后走过去将那老者挖出来:
“齐哥儿,来,搭把手,我背着他回去。”
“哦,哦哦!”
徐宥齐连忙帮着徐韶华将那老者的手臂放在他的肩膀上,幸而这老者如今很是瘦弱,徐韶华又吃了些东西,这会儿倒是有力气将他背起。
“走,咱们回家。”
“好!”
徐宥齐您如何发现,这老者方才被雪那样捂了一阵,他的手指冻僵程度竟然比自己轻多了。
“叔叔,方才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将那两个贼人埋在雪地里,等回家喊祖父和我爹过来把他们送到县衙?”
徐韶华喘了
一口气,看着亦步亦趋的徐宥齐:
“不错,有长进,会联想了。方才若不是望飞兄他们来的及时,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之所以说是下策,乃是因为那样这件事的焦点就会重新聚在他们徐家的身上。
这对于可以派出两名杀手来杀死一名老者的幕后之人来说,完全可以对徐家下手。
可如今风险被分散开来,幕后之人便只能将火气放在那个莫须有的“人”身上了。
……
徐家自从开始重建后,村长记着当初徐韶华舍下重金的情谊,便将村头一座无人居住的院子借给了徐家人住下。
那院子被照看的还算不错,曾经被用来给那些来青兰村购买青兰的商人居住,但这次徐家人要住,村人却是没有丁点儿意见。
毕竟,当日似乎每家都出了一个男丁,徐韶华第一个救的也是村里的人。
过后分摊的银子亦是每家都有,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若是谁在这个时候挑理,只怕村人的口水能将他们都淹了!
这会儿,即使外面狂风呼啸,可是徐家人却坐在明堂围了一圈烤火,徐易平手里拿着一块木板,正在敲敲打打。
这是他给二弟那只狼质准备的狗窝,到底也是曾经狼王压在这里的狼质,总不能让它长大后被拴在外头风吹雨淋不是?
徐远志则是正熟练的搓着麻绳,前些年活干的多了,现下让他歇着他也不愿意,眼看着麻绳越搓越多,林亚宁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放下了手里的绣布:
“当家的,我今个眼皮子老是跳,总觉得心口闷的慌,你数着日子,别是今个是华哥儿他们月假的日子吧?”
“哪儿,明个才是,我都数着日子呢!再说,就是数错了,这么大的雪,咱们华哥儿和齐哥儿都是聪明孩子,肯定不会回来的。”
林亚宁欲言又止,一旁的张柳儿也抚了抚胸口:
“娘,我也觉得今个心里不得劲儿,要不让平郎去瞧瞧吧?”
徐易平闻言,便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那我去看看。”
徐易平随后绕过了在角落酣睡的小狼崽,准备去拿衣裳,却不想下一刻那小狼崽直接翻身而起,看着门外竟是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却是带着欢快的。
随后,没有上锁的大门被直接推开,纸片大的雪花被卷了进来,徐家人直接呆在原地:
“华哥儿齐哥儿?”
“哎呦,老天爷哎,这么大的雪,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回来的?”
“……”
徐韶华顾不得回应家人的关心,背着那老者,抬步便走了进来,徐宥齐也连忙反身关上的门。
叔侄二人这般有默契的行为看的徐家人一愣一愣的,徐易平眼疾手快的从徐韶华背上接过了老者:
“这人是谁?”
徐韶华喘匀气息,抬眸道:
“有劳大哥安顿一下,我对此人有些猜测需要求证。”
徐易平闻言顿时没有二话,直接带着那老者找了一处空房子放了下来,又去取了被褥给他盖上。
张柳儿也烧了一大锅热水,供徐易平给那老者暖身。
而明堂内,徐韶华和徐宥齐一左一右的坐在徐远志和林亚宁身边,说起了今天的事儿。
但今日徐宥齐难得没有兴致勃勃的解释,只是一句:
“我和叔叔走到半路,遇到那位老爷爷被人追杀——”
随后,徐宥齐便卡了壳,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而徐韶华这会儿一碗热水下肚,他发出一阵舒服的喟叹,这才道:
“那两个贼人被我们看到了脸,想要杀我们,被我打晕了,正好望飞兄带了几位同窗寻来,我便拜托他将两个贼人送到县衙了。”
徐韶华说的那叫一个轻飘飘的,徐宥齐也在一旁道:
“对,就是这样。”
可这话才落地,徐远志便直接拍案而起:
“啥叫就这样,你们两个娃娃家,怎的,怎的就这么胆大呦!要是县令大人管不住那贼人可如何是好?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先出去避避吧!”
徐远志难得面上有一丝慌乱,可下一刻,徐韶华那还没有暖过来的冰凉指尖便搭在徐远志的手背上:
“爹,莫慌。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些贼人活不过今夜。”
徐韶华目光沉沉的看向安置那老者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