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处在中秋之际,树叶还没有完全变黄,在枝头静静地呆着。
今日不怎么有风,只有零星几片树叶缓缓飘落,它们降落的速度很慢,颜喻出神地望着,有种陪着它们走过一生的错觉。
刘通怕他饿,让厨房准备了点小巧精致的点心端上来。
颜喻没有吃,他垂下头,翻着手中有点泛黄的地志。
他虽是活了三十年,却基本没有离开过京城。
偶尔有那么一次,还是政务缠身,又记挂着京中事,匆匆去匆匆回,从没有静下心来感受过京城之外的风土人情。
活得越久,越想无牵无挂地出去走走。
无论去哪,都是好的。
可惜事与愿违,从前不能,如今寿命将近,更是奢望。
更何况,他现在连出府都做不到。
好在林痕只是让人把颜府围起来,并没有时时刻刻监视着他。
也算给彼此留了点体面。
可转瞬想想,林痕若真想留点体面,那晚就不该撕碎虚假的面具同他做那档子事。
至于原因,报复也好,发疯也罢,他实在懒得想。
颜喻自嘲地笑了笑,专心翻着地志,期望从寥寥几笔中,窥出点自由随心的意味来。
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连林痕什么时候来的都不清楚,直到书面被阴影遮住,他才后知后觉地从书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去。
林痕背光而站,神情隐在阴影中,他看不清。
但也不需看清,林痕出现,他就够烦了。
本想直接忽视,可惜林痕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根本就做不到,于是他没什么好脾气地问:“陛下不在宫中呆着,来我这做什么?”
林痕像是根本就没听出他话中的情绪,回答:“听闻颜大人回府便生了病,前来探望,颜大人可好些了?”
颜喻懒得追究消息是怎么传到林痕耳朵里的,他回了句“好多了”,便垂下头继续看书。
赶客之意甚是明显。
可林痕就和瞎了一样,自顾自挪到他身边坐下,盯着他手中的书看。
颜喻当他是空气,看完一页就往下翻,看见下页当头的“江南”二字时,手指顿了下。
陈旧的纸页停顿了一瞬,再翻折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哗啦”声。
在沉默的两人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不知有意无意,林痕轻笑一声,道:“江南,自古以来都是文人墨客的最爱之地,他们拼了命地往上叠加那些溢美之词,将其构造成一个人人向往的人间仙境。”
林痕往颜喻身侧靠了靠,接着道:“不过是多了点花草流水的商贾聚集处,却凭着那些诗词歌赋骗了无数人前往,颜大人说,是不是这样?”
颜喻没什么反应,只回了句:“陛下说是就是。”
林痕眼睛盯着他,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继续逼问:“所以,一个亡国之君,颜大人不把他往荒僻处藏,偏偏把人送到江南最富饶的小镇上,是因为小皇帝爱极了旁人口中的江南,说什么也要去看一看吗?”
提及江因,颜喻放下书,转过脸来与林痕对视:“是或不是,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林痕回得理所当然,“毕竟是真的好奇,颜大人究竟能对一个傻子溺爱到什么地步,”竟然能只是因为那个傻子胳膊上受了点伤,就把陪在身边整整两年的人逼入绝境,让他拿命来偿。
后半句林痕没有说。
颜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