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祁修拜入太虚剑宗以来, 第一次谨慎地展露实力。
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一个道理,世人的天性便是捧高踩低,只有站在高处才有开口说不的资格、甘愿与否的权利, 而底层不值一提的蝼蚁必须依靠上位者的垂怜, 在夹缝中挣扎残喘, 艰难求生。
林清昀是宗门首徒,得了元珩仙君的青眼,所以连跟在他屁股后面阿谀奉承的外门弟子, 都能倚仗着他的庇佑恶意伤人, 不必担忧受到半点惩罚。包括他迫切想要占为私有的师尊, 也因他是扶月峰的首座,名动天下的尊主, 可以肆无忌惮地跋扈, 明目张胆的犯错, 纵使真的错了也永远像是对的,没有谁会横加干涉,阻拦他狂妄出格的作为。
人生的前十几年,沈祁修触碰最多的情感就是冷漠,近乎从未感受过被平等相待的滋味。此刻台下正朝他欢呼喝彩的同门同辈里, 有打着爱慕的旗号撕他伤疤的, 曾经欺他辱他, 看不上他的亦不在少数。
他不得已缩进阴暗的角落, 绞尽脑汁躲避着随时降临的践踏,从渴望得到一丝尊重渐渐演变成渴望得到控制一切的地位,这种执念日积月累地攀升, 腐蚀了他的神魂骨血, 支撑他学会了欲达所求本该不择手段。
诚然, 他在修行一途走了肩负罪孽的邪路,抄了举世难容的近道,但除去那些金丹内劫掠来的修为,他昼夜勤勉刻苦,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懈怠,付出的艰辛远远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时至今日,他早已不知良善为何物,如履薄冰交换来的东西足够保证他稳步登顶。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一笔笔追讨记下的债,不能更不屑于回头。
沈祁修自兵器架上取过炽霄剑,立即转身离开战台,目不斜视地走到许骄面前,恭敬唤道:“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