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只想撩拨不想负责是行不通的,面对一个永远学不会“适可而止”的孽徒,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
扶月小筑内,屏风上映照的烛影摇曳到后半夜时,许骄终于劈手封了沈祁修几道灵穴,让他睡了过去,这才有惊无险地摆脱他的纠缠,把自己从危机中解救出来。
小兔崽子被他予取予求的迁就惯坏了,在外面还安分一些,回到房间便折腾得没完没了,抱着他满口胡言乱语,什么荒唐话都敢往外冒。
那纯良驯顺的假象荡然无存,磨人的功夫倒是钻研得愈发熟练,着实令他头疼。
重归宁静的寝殿里,许骄躺在沈祁修胳膊上喘匀了气,继而慢慢地挪下床榻,借着半明半昧的灯烛微光,将手边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说来惭愧,他不是重欲之人,一直把儿女私情当作累赘负担,否则上辈子也不会单身至死,连次正经的恋爱也没谈过。
可这个夜晚,他和沈祁修忍得一样辛苦,差点就在本能的情动中刹不住车,沦陷进以往全然未知的领域。
虽说做足了心理建设,清楚离别在即、沈祁修迫切想从他的反应里寻得认同,但在勉力招架之余,许骄也深深为彼此的未来犯愁。
对方现在的修为尚不如他,已经常常让他身不由己,等从忘川秘境回来,处处都能压制他时,他怕是很难接着占据上风,有这般随时喊停的资格。
隔着轻纱软帐,许骄转眸凝视着沈祁修,左右想不出扭转劣势的方案,索性便在冷静的过程中平复下思潮起伏,再度懒洋洋地钻进了徒弟臂弯里。
他侧身看向沈祁修俊美的五官,指尖滑过少年英挺的鼻梁,脑子里像是搅了团乱麻似的,塞满了各种复杂的念头,不知不觉和对方一起睡着了。
微风掠窗,吹灭了最后一星烛火。
当锁在穴道上的灵封松动,沈祁修骤然醒转时,正是黎明之际。
睁开眼睛的一霎,他眸中便隐隐有愠色浮现,可惜如何失望也于事无补,他只得替枕边人掖了掖被角,随后按照先前的打算,着手抹除师尊的记忆。
许骄此刻睡得安稳,但这不影响系统勤恳地执行宿主交代过的任务,给他的识海撑起了一方坚实的屏障。
沈祁修亲眼看着术法的乌光没入师尊额间,又起身驻立良久,低头在师尊唇角吻了一下。
该说的话昨晚都说尽了,他还有许多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能沉溺在温柔乡里恋恋不舍。
行装早已打点齐备,只是御剑下山后,他没有前往仙盟设立的驿站乘坐云舟,反而拿出几张精妙的传送符,以幻化术改变原本面容,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与忘川秘境背道而驰的方位。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仿佛有落雨的趋势,高空层云堆叠,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其中。
此去山水迢迢,但渐行渐远,都是为了来日不留遗憾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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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混沌的困意散去,许骄立即察觉枕畔空空如也,便宜徒弟走得十分干脆,并未与他道别。
他的神念扫过了宗门每处角落,太虚仙山已经感知不到沈祁修的气息了。
近旁的桌子上放着适宜酒后食用的清粥小菜,抬手摸上去还温温热热的,是沈祁修临走之前特意替他做好的早饭。
许骄揉了揉太阳穴,往周遭张望片刻,反复确认徒弟真的不在了,一时有点恍神。
伴随着假期正式开启,他一方面如释重负,另一方面却突然想不到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心中竟缓缓升起一丝惆怅的感觉。
“仙君,您起床了?”
叩门声阵阵传来,二宝听见了房里的动静,在门外禀报道,“林师兄刚好来拜见您,说有件事想找您商量,您这会儿方便让他进去吗?”
宗门大比尘埃落定,参与比试的弟子们于今日各自打道回府,到了赌场兑现筹码之时,林清昀必然是专程来给他送灵石的。
联想到便宜徒弟昨夜的行径,许骄总不能衣衫不整的见人,当即开口制止道:“用不着进来,引他去正殿等我。”
他挪步站在水镜前方,望向水镜里映出的人影,这才忽地发现,自己脖颈间的斑驳吻痕、锁骨上深浅不一的牙印,此刻统统消散无踪了。
沈祁修毕竟谨慎,不愿被他彻底看透恶劣的心思,悄悄掩盖了和他逾越师徒边界的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