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修垂下眼眸,语气低了几分:“师尊总是替我着想的。”
萧眠叹道:“我和掌门都没料到他这般维护你,本就受了伤,却不管不顾地施用禁咒,为了保你这个徒弟,将性命安危都置于脑后了。”
沈祁修则不认为师尊接不下谢归远的威压,他把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是我的错。萧师叔,我渡劫前道心不稳,师尊一路为我疏通灵脉,耗损了不少真元。”
他愧疚道:“若非如此,师尊不至于……”
“行了行了,打住。”萧眠看沈祁修一脸沮丧,出言宽慰他,“好在骄骄并无大碍,不过要休养一段时日罢了,你不必自责。”
沈祁修想到了什么:“萧师叔,您说那织梦的药能减轻痛苦,但我方才见师尊睡得并不安宁。他现在……还是很难受吗?”
萧眠早就觉得奇怪:“织梦织得全是最美好的过往,他本应在轻松的回忆里平复精神,眼下这情形,除非他的过往里没有值得开怀的事。”
他困惑道,“骄骄一生顺风顺水,从未经受挫折磨砺,他哪来那么多的噩梦纠缠?”
沈祁修默了默,低声道:“能否入梦一探究竟?”
“窥视他人的**可不好。”
萧眠深深望了沈祁修一眼,摇头道,“而且他内府有几道裂痕,强行入梦可能会加重识海的损伤,徒增烦恼,还是等他醒了再问吧。”
沈祁修不欲和萧眠争辩,他恳求道:“萧师叔,您是一峰首座,且兼管着宗门内务,这几日忙碌下来,已是辛苦您了。后面这两天您就把师尊交由我照顾吧,我会服侍好他的。”
萧眠那边确实积攒了一堆灵隐峰和宗门的事务,需要他着手处理。
此前他怕许骄这里的小侍童不稳妥,也不想把一无所知的苏蕴跟贺白羽牵扯进来,便亲自留在了扶月小筑。如今沈祁修顺利渡劫出关,许骄受这场伤是因他而起,他更知晓全部内情,服侍自己的师尊天经地义。
萧眠对沈祁修没有不放心的地方,叮嘱了几条要注意的事项,便起身道:“那我先回灵隐峰去了,明日给你师尊诊治的时候再过来。”
沈祁修毕恭毕敬地将萧眠送至门外,终于敛去了谦和恭顺的表情,他一秒钟都不愿耽搁下去,立刻折返了许骄的寝殿。
进殿后,他没有直接走近床榻,而是把瑞兽炉中熄灭的冷香重新点燃。
这样的小细节萧眠不会留意,沈祁修却熟知师尊每一种喜恶,照料对方的琐事做起来驾熟就轻。
等清冽的气息萦绕宫室,他刚在床边凝神坐下,就被床头塞着的一团东西牵绊了视线。
师尊床头有一方暗格,用以放置诸如甜品点心之类的零食,据他所知,那里一般不会丢进杂物。
二宝最近不能进殿清扫,想来萧眠不会去碰师尊的摆设,沈祁修随即把那团白色物什拎了出来,看见手中是一件染了血的白衣。
他没能亲眼目睹师尊重伤咳血的样子,但这一刻,他能凭借这件白衣和萧眠的描述,大抵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衣料质地光滑,衣襟袖口织嵌着飞花暗纹,大团绽开的殷红如淬了剧毒的罂粟,将难以言喻的感触扎根在他心上。
沈祁修定定注视着师尊的脸,先前那只心魔长着和师尊一模一样的容貌,仍然激不起他半点向往与贪欲,他想拥有的,仅仅只是他眼前这个人。
彻底地、拆吃入腹的拥有。
时至今日,恩仇相抵,师尊待他的好是真是假,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在乎的是这个人必须永远待他好下去,永远属于他,在他的掌控内与他长久相伴——无论以哪种方式。
给出的情意覆水难收,一旦收回,那就是无法原谅的背叛。
“师尊。”
沈祁修极低哑地喊了一声,他的神念弥漫整座扶月小筑,结界设得比萧眠更牢固三分,然后将自己的手心覆在了师尊的手背上。
他爱惜地握着师尊的手,如同握着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
沈祁修枯坐了一个时辰,在试探许骄不会苏醒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对方,在他的储物戒内翻翻找找,取出一枚保护神识的法器。
他话语间不自觉便用上了搜魂术,灵力和煦包裹着许骄的识海。
“弟子看一看您梦到了什么,好吗?”
他温柔地与许骄商议,“只是看一看您在为了什么事情难过,只是想再多了解您一些,不会伤到您的,我保证。”
如果许骄现在清醒着,一定会大赞自己有先见之明。他对沈祁修的防备简直登峰造极,知道这小兔崽子不会放过拿捏他软肋的机会,所以非但给自己下了禁言术,还让待在他神识里的系统帮他设置了一道屏障。
沈祁修从许骄口中问不出半句话,他探入的神念亦只能看见一片空茫的白雾。
师尊的识海不该是空白的,然而几经搜索,仍是如此。沈祁修反复失败后暂时不再执着,他贴着床沿半跪下来,身体微微前倾,端详那睡梦中咬着下唇忍痛的人。
他捏着许骄的下颌,低声哄道:“师尊,别咬了,松口。”
可惜他哄劝的效果微乎其微,对方形状旖旎的唇角很快漫上了一丝血痕。沈祁修死死盯着属于师尊零星的血迹,品尝的渴望击溃了他并不存在的理智。
他选择了遵从内心,轻手轻脚地与师尊躺上了同一张床榻,低头一遍遍地舔舐对方唇瓣的伤口,在那柔软的唇边闭起眼睛,留下他初尝情爱的烙印。
——他与师尊交换了一个缠绵缱绻、略带血腥意味的亲吻。
两人的呼吸迎合着呼吸,心跳重叠着心跳,沈祁修用最亲昵的姿势扣紧许骄的纤细的腰,将脸埋在他颈侧倾泻的墨发间,一寸寸摩挲着指腹下柔韧的线条,心中尽是得偿所愿的餍足与虔诚。
他贴在许骄耳边说:“师尊,您的血……果然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