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沾着玉犬的口水, 浑身的羽毛粘成一团,豆豆眼惊惧地瞪着,一动不动, 应激中。
宇迦用茶勺柄舀了点清水,浇在小鸟的身上, 冲洗掉粘液,羽毛理顺后,能看出是一只圆滚滚的麻雀。
料理完小动物,宇迦用清水擦拭刚才接触老鼠的衣服, 想到老鼠是玉犬黑叼来的,他一招手, 让黑犬过来漱口。
黑死病、鼠疫、热症……生物书上介绍老鼠相关的传染病一一浮现, 而这种时代又没抗生素,宇迦便格外讨厌老鼠。
小鸟瑟瑟发抖, 它缩在宇迦的垫子上,良久, 才发出微弱的“啾”, 迷茫又感激地看向救下它的人类——是个帅气的少年。
“啾~”恩人,妾身愿……
还没啾完,只看见对方卷着袖子, 双手强硬地把黑犬的嘴掰开, 恶狠狠往里灌水。
“老鼠那么脏一定要洗干净啊!”
小鸟又把撒娇的“啾”声咽了下去。
好凶QAQ这个人比狗还可怕!
和太一进院子就看到家主大人在给式神刷牙, 他提醒:“内亲王殿下来了,和五条家主一起,还有产屋敷家的人。”
宇迦松开玉犬, 后者顺势开始抖毛, 闭着眼把身上的水珠蹭在宇迦身上, 然后抬着下巴让对方给它挠痒痒。
当客人到来时,那只小麻雀率先飞起,跌跌撞撞扑向媞子身边的那个少年。
“啾!”麻雀的豆豆眼俨然有泪,看到自家主人,恨不得把刚才差点横死狗嘴的事跟对方好好哭诉一番。
“啾太郎。”那名少年捧着麻雀,说话的声音柔和悦耳。
“啾啾!”
麻雀叫个不停,而那少年很有耐心地点头听着。
视觉识别里介绍着
【产屋敷耀哉
状态:失明、被鬼之血脉诅咒
描述:豪绅的产屋敷家新任家主,15岁元服礼成被赐婚,与神眷之女的斋宫磨合中,或许以后会有不一样的火花?
特注:身为鬼之始祖的同族,因为无惨的作恶而被天谴诅咒,鬼王死去之时,诅咒方可解除】
宇迦:这个目盲的小子就是媞子的未婚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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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迦发现对方和麻雀聊得火热,而耀哉那双灰白的眼眸虽然无法视物,但却会漓着温和的笑意“看”过来,轻柔的嗓音给予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是我家养的鎹雀,传递情报用的。啾太郎说,你把他从恶犬的口中解救出来,它很感谢你。”
“唔,玉犬只是觉得它可爱,叼着玩一下而已,没有伤害它的意思。”耀哉目盲,又没有能力,应该看不见式神。
所以,宇迦那句其实是照顾玉犬的心情,他的狗还是很可爱的,被说成恶犬会不服气。
结果,少年微笑:“您身边的那只狗吗?感觉是很乖巧的生物。”
此话出口,五条家主和媞子也觉得惊讶,只听产屋敷解释:“我虽然看不见,但听力还不错,我听到它的声音了,一直很听话地匍匐在你身边。”
目盲的少年的眉眼十分精致,该说不愧为无惨的血亲,眉眼间能看出相似的美貌。但无惨是阴鸷而病态,产屋敷是宽容慈悲,截然不同的性格,这样温和的人……扛得住内亲王的相扑抱摔绝技吗?
今日几个当事人聚集此地,不是为了别的,近侍和里梅将那一包灰烬以及复原中的肉块全部抬出来,趁着白天阳光好,做最后的处理。
鬼的躯干和灰烬遇到阳光后,开始慢慢自燃,青色的火焰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燃尽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视觉识别里,产屋敷耀哉的【诅咒】状态消失了,他本人似乎毫无察觉,只是询问内亲王:“殿下,结束了吗?”
“不要叫我殿下。”媞子说完,又展开折扇遮着脸了。
容这对婚约者在殿中休息,宇迦把五条拉出来问话:“媞子是不是对这个指婚不满意?”
后背靠着石垣,石榴树垂下的影子落在他们头顶上,不大的院子里,五条奇怪反问:“不满意的话,内亲王会可以对这个婚事置之不闻,而不是带产屋敷来这做客。”
【背景提示:该时代的婚姻关系自由度高,离婚与悔婚皆是凭女方的意志,不存在强迫行为】
宇迦:对哦,招婚婿嘛!历史书上写过,不是电视剧里那种父母之命强迫式婚约。
“在婚嫁之日,由男方上门三日,女方家中的男眷举着灯笼迎接,这三日女方要是不满意对方的表现,可以直接退婚……”五条的声音靠近,俯身时发尾从肩头滑落“所以,要使出浑身解数取悦对方。”
这三天里,和歌、雅乐、舞蹈……这个时代的贵族会不遗余力地展现自己的魅力,热情又矜贵,迫不及待地取悦对方,等获得对方的认同,两人才会举办最后的婚礼仪式。
宇迦偷偷看着屋里的两人,产屋敷由于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去拿杯子,随即,身边的人将茶杯拿起塞进他手中。
“谢谢,”耀哉握着那个热乎乎的茶杯,低声道“虽然本家的人都说这是指婚,您已经知晓所有的缘由,但我还是想询问你的意思。”
“因为诅咒的缘故,我这一族寿命都很短,与神眷之女结婚可以延长血脉的寿命。”
“我已经看不见了,即便无惨死了,我也不知道我的诅咒是否还在,剩余多少年可活……如果你不愿意,又不方便说出口,那我会代为拒绝此事的。”
寿命、诅咒、目盲……每个都很致命的样子,追求风雅的京都人并不喜欢缺憾。
出于多重的考虑,产屋敷耀哉觉得,即便族人告诉他,斋宫是愿意的,但他还是要亲自问问对方的意思。
“咳咳,不需要说‘您’,也不要称我‘殿下’。”媞子又把小扇子展开挡着脸了,虽然对方目不能视,但她还是要意思意思遮挡下害羞的样子。
“你好啰嗦!说了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宇迦拽着自己的竹马,很没品地听了一会墙角,喃喃:“无形温柔最致命了,这谁扛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