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宇迦回答,那个仆从赶紧道:“家主大人,最近西屋修缮,移出的人员占了其他屋子,这会没有空闲的房间。”
近侍横了他一眼,示意对方闭嘴,谁知五条知大大方方道:“那好办,我房间大,羽化和我一起睡就行了。”
一瞬间,那个嘴快的仆从露出吃瘪的表情,不一会便被近侍打发走了。
“见笑,最近族中长老在撺事,不过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湿巾擦拭过结实的小臂,留下一片清爽,处理完薄汗,五条丢了方巾,道:“反正现在天黑的晚,出去走走吧,东寺新铸了佛祖金身,据说很灵,可以去祈祷一下。”
东寺即是教王护国寺,为弘法大师,也就是空海的道场,为真言宗密教的法场,里面供奉着大日如来和明王的坐像。
让宇迦觉得好玩的是,佛教胜地还能看到阴阳师服饰的人出入,他拉着小伙伴的袖子指着那些狩衣乌帽子的术师和僧侣交谈甚欢,五条知也看见了,凑近跟他说:“现在阴阳寮的寮头是天元,他也很信真言宗的,给京都设结界的时候,把一部分地基放在了东寺里,这些阴阳师每个一个月要来维护一下。”
“那现在到底是哪种神话最主流啊?”
宇迦记得后来霓虹民间最受欢迎的神依然是稻荷神,全国大大小小的稻荷神社四万有余,占各类神社总量的三分之一,这样看来,本土神话果然还是比较有优势嘛。
“民间和贵族的信仰不一定完全一致啦,不过真言宗给稻荷神予以“正一位”的神位,嗯,我理解这算是迎合了人们对于本土神明的爱好了吧。”
五条知解释的时候,他们从正门走进,由于晚上游客较少,寺院的部分墙壁正在修缮,有画师拿着毛笔,一点一点给壁画上的诸神图腾描线,宇迦和五条视线落在荼吉尼天的法相上,乘着白狐的神明没有画出明显的性别特征,这与本土稻荷神的特征“变换自如”相似。
两人肩并肩,穿着宽松的舒适的直衣走在路上,要不是周围的人都是这样复古的装束,宇迦会以为自己还在现世,和五条刚吃完饭,出来逛庙会散步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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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有软软的童音,一个孩子抱住大人的腿发撒娇着,旋即让家人抱了起来。
“乖乖,是困了吗?”
应该是白天忙完生计,于是趁着傍晚一家人来祈祷,不远处有一行三人结伴出行,父亲主动抱起孩子,母亲则替两人擦拭汗水。
宇迦视线停留了一阵,忽然,有人贴近问:“羽化也想要抱抱吗?”
听到这番发言的禅院家主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那眼神解释下大概是: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用害羞啊,我看的出来,你羡慕那孩子。”仿佛感同身受,五条知感慨间,张开双臂道“所以,不要大意地扑过来吧,挚友会好好接住你的。”
宇迦:“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过来啊!”
一时间,黑发的小家主东躲西藏,白发的六眼老鹰捉小鸡一般扑过去,两个人在寺庙里上蹿下跳,引人侧目。
“两位,都是知名人物了,这种场合能不能注意下仪态。”
身形灵活的两个术师动作极快,普通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在这打闹,最后,发话的是一位身着狩衣的阴阳师。
宇迦被五条辇得差点就要要上树了,这会躲在一颗粗壮的银杏树后面,才发现那头顶乌帽子的家伙是熟人。
“哦,贺茂大人啊。”宇迦打招呼间不忘补刀“还在工作呢?”
隶属阴阳寮的术师顿觉扎心,同样是术师,自己早起贪黑任劳任怨的,这对却在佛门重地打情骂俏,却还被选中主持宫中祭祀。
贺茂光信:我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咳咳,我只是来勘察结界状况的,不似大人,是来祭拜游玩的。”
贺茂的话染着浓浓的酸味,原是打算闲扯两句就去工作的,可那位五条家主却自来熟地凑近了问:“好眼熟啊,是当时鸭川上藤原家请的那位阴阳师吗?哎呀,你的鬼发之看来是全解了,我对你脸色发紫口吐头发的模样印象深刻啊。
不说还好,一提起当初的遭遇,贺茂的脸又吓白了。
此刻,一道男声打断两人:“知大人,请不要再欺负他了。”
神色惨淡的贺茂忧伤地唤了声:“兄长。”
扎着丸子头的青年站明暗交接的位置,半张脸映着香烛的光,半张藏匿在暗处。
原本还在进行欺负社畜行为的宇迦,看到那张脸,顿时就胃痛了。
加茂羂索居然跟着阴阳师一起行动,彼时他站在金堂前,背后是高耸的堂柱支撑起开阔的穹顶。
咒术师狭长的眼睛先是望着五条家主,而后落在宇迦身上。
“初次见面,禅院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