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来,我有话和你说。”沈肆走上近前,白净的面上挂着乖巧的笑,瞧着人畜无害的模样。
“好。”李蘅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赵昱眸色沉沉,扫了沈肆一眼,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邹焕章自觉身份不便,但也免不得留意打量沈肆。
沈肆唇角微翘,也瞧了赵昱一眼:“姐姐,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李蘅回头瞧了一眼赵昱,跟着沈肆走远了一些,乌眸微微睁大,看着沈肆:“沈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邹家这个地方,并不是很好找。沈肆怎会知道?而且还找到这里来?
沈肆眸子清亮:“我从广阳王那里打探了一些关于梁国公的消息,恰好查到这里。姐姐的马车就在外面,我便找过来了。”
他知道了一些关于梁国公的消息是真的,查探到这里是假的。
他心中牵挂着李蘅,自然要时刻知道她的动向。
“你也查到了这里?”李蘅闻言,不由睁大了眸子:“广阳王怎么说的?当初的事情,他是不是参与了?我爹最后到底去了何处?”
她才从邹祥安那里打探到了当初事情的经过,知道沈仁甫参与了此事,但其中的详情邹祥安也不知道。沈仁甫是那六人之一,必然是一清一楚的。
“姐姐。”沈肆走近了一些,琥珀色的眼睛如同玉石一般剔透漂亮,唇瓣微微扬着:“明日我生辰,你去广阳王府陪我用午饭好不好?”
他笑容清浅温和,期待地望着李蘅。
他撒谎的,明日根本不是他的生辰,而是他和李蘅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用午饭?”李蘅乌眸眨了眨:“是要办生辰宴吗?”
所以,沈肆是来邀请她的。
沈肆摇摇头,垂下眉眼,黯然神伤:“不是。姐姐,我娘死的那一日,就是我的生辰日,她还怀着身孕,就那样惨死在我眼前。从那之后,我就不过生生辰了……”
他低着头,嗓音低低地带着莫名的感伤和委屈,看着可怜极了。
“你,你别难过。”李蘅同情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劝慰。
自己的生辰日,同时也是娘的忌日,确实是挺让人难过的。沈肆一直都很可怜。
“姐姐,你是除了我娘以外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明天,我想你陪着我,可以吗?”沈肆抬起琥珀色的眸子,满眼期待的样子,配上乖巧听话的神情,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奶狗,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软。
他瞧见赵昱站在不远处,面色难看,不由挑衅地朝赵昱挑了挑眉。
李蘅没有迟疑,点点头应了:“好,我明日晌午过去。”
不过是吃顿饭罢了,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很自然地答应了。
赵昱捏着拳头,阔步走了过去,站在李蘅身侧,看着沈肆。
沈肆皱起脸来,有些担忧地看李蘅:“姐姐,我只想你明日陪我过个生辰而已,
侯爷不会不让你去吧?”
他说着,又瞥了赵昱一眼。
李蘅侧眸看赵昱:“不会的。”
不过是吃顿饭罢了,赵昱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赵昱紧抿的唇瓣松开了:“怎会?”
沈肆愈是挑衅,他愈是不能动怒,否则便要着了沈肆的道。
沈肆闻言看他,琥珀色的眸子眯了眯,赵昱不简单,开始学他了?
“倘若侯爷不让的话,姐姐就别去了,我不想让姐姐为难。”他语气无辜,又带着无措,看着有几分可怜。
李蘅正要说话。
赵昱先道:“你既是蘅儿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明日我和蘅儿一起去给你过生辰。”
李蘅奇怪地看赵昱,赵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赵昱附到她耳边,同她耳语道:“正好试探一下广阳王。”
他说着,冷冷地瞥了沈肆一眼。
沈肆暗暗咬牙,赵昱不是自认正派吗?怎么也搞这种鬼鬼祟祟的阴谋诡计,还和李蘅不给他听到?
李蘅点点头,朝沈肆道:“好,明日我们一起去给你过生辰。”
她一心都在父亲的事情上,这两人所言,都与父亲有关,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样也好。”沈肆点头:“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明日,只要李蘅在场便可。赵昱在不在,并不重要。他还没有做好一切,现在还没有资格站在李蘅身边。先让赵昱得意一阵子吧。
“我们也走了。”李蘅想起来回头招呼邹家父子:“邹伯父,邹大人,走吧。”
邹焕章父子应声上前。
“姐姐。”李传甲走到李蘅身侧询问她:“方才那是广阳王之子?”
“嗯。”李蘅点头:“就是前一阵子广阳王办宴,迎回来的儿子,他叫沈肆。”
李传甲道:“那他岂不是咱们杀父仇人之子?”
“具体情形,还不好说。”李蘅道:“广阳王肯定是参与了,沈肆如何还要看看再做定夺。”
她看沈肆,对广阳王乃至于整个广阳王府,似乎都没什么感情。
她真找沈仁甫报仇,沈肆向着谁还真说不准。
邹焕章默默将一切看在眼里。
方才,那沈肆和李蘅神色间颇为亲昵,赵昱却也未曾多言。其实他也曾听过李蘅和赵昱和离的传言,结合李蘅对赵昱的态度,和离之事或许真不是子虚乌有。
他跟着李蘅往外走,垂眸思索着。
*
巷口。
赵昱先扶着李蘅上了马车。
李蘅不曾弯腰进去,反而转身招呼邹家父子:“邹伯父,邹大人,你们也上来坐。”
她喊得天经地义。
邹祥安既是父亲的人,为了父亲几乎贴上了自己的大半辈子。那么,邹祥安就是自己人,她当然要对自己人好。
“这马车地方小,不是待客之处。”赵昱转身道
:“子舒,派人回去再取一辆马车来。”
“也好。”李蘅道:“再取一辆马车来,坐着宽敞一些。”
她倒是没有多想,只觉得再取一辆马车来更合适。
赵昱道:“传甲,你在这处陪着邹伯父他们,晚些时候一起回去。我那边还有事,先带你姐姐回去了。”
李传甲看看李蘅,见李蘅没有反对,便答应了。
李蘅进了马车,赵昱紧跟着进来。
两人齐齐坐下。
赵昱冷着脸,一言不发。
李蘅思索着邹祥安所说的事情经过,又盘算着父亲的下落,半晌也没有说话。
赵昱绷着身子坐在那处,唇瓣紧抿。
“赵昱,邹伯父说,爹可能在东岳国。”李蘅抬头看他:“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不大?”
这样的事情,她跟赵昱商量起来,比较安心。
赵昱智计过人,而且这世上没有赵昱办不成的事。虽然,赵昱有诸多让她不满的地方,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遇上麻烦,她只要一想到赵昱在身边,就会安心不少。
就好比现在。
她总觉得,无论父亲的事情有多么的复杂,只要赵昱帮她和弟弟,那么他们总是可以把父亲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
赵昱侧眸望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你干嘛?”李蘅不由睁大眸子看他。
赵昱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不干嘛。”
“不干嘛你做什么生气?”李蘅自然察觉出他情绪不对。
不过,这也是件稀奇的事。
赵昱这人,就像一块万年不变的寒冰一般,平日里毫无情趣可言,情绪波动也不大。
今日,竟还会生气了?
“你是有夫之妇,能不能和别的男子保持距离?”赵昱转过身,正面对着她,黑漆漆的眸子带着点点怒意。
“我怎么了?”李蘅蹙眉:“赵昱,你是不是有癔症?”
她怎么没有和别人保持距离?无论说沈肆还是邹焕章,她都没有和任何人亲近,只是正常的交流,哪里是没有保持距离了?
“你拍邹焕章的肩。”赵昱唇瓣紧抿,乌浓的眸底薄怒翻滚。
她还对邹焕章和沈肆那样笑……
“我只是顺手拍一下,怎么了?”李蘅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气恼道:“赵昱,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的水性杨花?看到一个有色相的男子,我就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去?”
赵昱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她做什么了,他就这样怪她?
“你又在胡说什么?”赵昱皱眉,心中更恼了。
“这不就是你所想的吗?”李蘅偏头看着他,丝毫不买他的账。
“我是在和你说男女有别,你和他们说话,不应该和他们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赵昱皱着眉头告诫她。
李蘅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早说了,我们不合适,你把和离书签了,咱俩
一别两宽。至于你帮我的事,我会回报你。”
赵昱总是这样,规矩多得不得了,处处都要留意。
前面三年,她过那种循规蹈矩的日子早就过得够够的了。
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到那样的生活。
她承认,自从她和赵昱闹和离之后,赵昱确实改变了很多,也为她做出了一定的让步,不像从前那么死板了。
但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赵昱现在只不过是想让她回武安侯府去,才会做出让步。等她回去了,日子平淡下来,赵昱还是会恢复本性。
她和赵昱,不会有未来的。
“你又说这样的话!”赵昱心底一颤,不禁拔高了声音。
“你凶什么凶?”李蘅声音也大起来,眼周泛起一圈红,气愤道:“明知道不合适,还非要强行在一起,你……唔,放……开……唔……”
赵昱大手摁在她后脑处,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李蘅气愤地推拒挣扎,捏着拳头捶他胸膛。
赵昱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手下用力将人抱入怀中。唇舌毫不松懈碾着她唇瓣,激烈地侵占她口中的每一处,一次又一次将她柔软湿润的小舌勾过来,带着惩戒意味,热烈地摩擦纠缠。
李蘅轻哼了几声抗拒,反而惹来他更加猛烈的进攻。
赵昱的怒意仿佛释放在唇齿之间,慢慢地,他的吻柔和下来,唇齿之间带着难以言说的情意,痴缠着李蘅的香甜,久久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