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医生说这个,旁边的护士便道:“别说厚衣物了,那天走了之后,人都没来过。”
医生就更生气了,于是他对卷道:“他们不来你就回去,那是你家,你回家给自己拿几件衣服,其他想要的也带过来,别冻着。”
“我调查过了:你大伯一家不工作,自己根本不赚钱的,家里的房子是你的,吃的用的都是用你爸妈的抚恤金买的,要么就是用你替你堂姐出任务的钱买的,你就放心大胆地拿!”
说完,他拍拍卷的肩膀,往办公室走了,心里想着这巡查组办事不行啊,那家人一点教训也没受,怕是还得再往上找人,可是找谁呢?
一边走着,他开始在自己治疗过的高层病号里琢磨了——
医生这边又给自己揽了个活儿,卷则是开始在自己的病房里开party了。
是护士这么叫的,据说是个老词。笑眯眯地推了一推车的美食放到卷的病房里,护士还给他们一人多加了一瓶牛奶,这才又笑眯眯地离开。
酸汤肥牛!炸鸡翅!山菇兔子肉!青椒小炒肉!地三鲜!上汤小白菜!黑鱼豆腐汤!
难得的大生意,又难得有这么多食材,厨师给他们做的都是下饭的好菜!难得的是几乎每道菜里都放了肉,对于这些还在发育期、平时既缺肉又缺菜的孩子们来说,简直是超级大餐了!
一拥而上,他们迅速占据了病床的一角。
↑
没错,因为菜实在太多了,护士小姐索性把病床的铺盖撤了,把这些菜全摆桌子上了。
“大家吃吧。”大家只是坐好,并没有立刻就吃,还是卷说了这句话之后才开始动筷子,不过依旧是让佩德先动筷子,等到佩德开始吃之后,其他人才开始争抢着吃起饭来。
佩德也吃的很香,卷不能吃,其他人又都让着他先吃,他吃的便是每道菜的精华部分。
两样食材吃了许多年,还从没吃饱过,原本任何一种新食材都可以让他吃的很开心了,如今这里有这么多食材,每样做得还这么好吃,每吃一口他就眼前一亮,到后来,他的眼睛便几乎一直亮晶晶了。
腮帮子鼓鼓的,佩德的脸蛋也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红扑扑。
卷看着他,又看看窗外的大雪,然后站起身来。
“去哪儿?”喝了一口牛奶冲掉口中的食物,佩德问他。
“回……家。我觉得医生的建议很好,应该回去拿一些厚衣服。”拿回来给佩德穿,也可以拿一些自己穿。
一来不能穿
得和其他人差别太大,一来也可以保护身体。
心里想着,卷便推开窗户准备走了。
“要我一起吗?”佩德赶紧站起来问,他这一站起来,其他人也鼓着腮帮一起站起来了。
“不用。”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卷纵身一跳,跃入了风雪之中。
而其他人则在佩德坐下来之后也坐了下来,继续吃,然后给卷留了扇窗户。
***
其他人吃饭的时候,卷已经刷开门进了自己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的“家”。
那是位于小区里一栋楼三楼左侧的一户房子。
和小区外观一样,这房子看起来有年头了,里面乱七八糟,堆得到处都是东西,好不容易露出来点地面也很脏,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卷没有理会这里的脏乱,实际上,更脏乱的地方他也去过,又不是他住在这里,他并不在意这些。
想着自己此行是过来拿衣服的,想了想,他直接踩着地上的东西往屋子里走去,这房子不大,除了门口的厨房以外,还有个卫生间,然后就是卧室了。
一共有三间卧室,两间朝北,一间朝南,第一个房间里的衣服有男有女,应该是这具身体大伯夫妻的房间,然后第一个房间一看就是女性的房间,应该是他堂姐的房间,心里推算着,卷推开了第三个房间的门,然后愣住了。
第三个房间没有床,只乱七八糟挂了很多衣服,地上还有很多杂物……
看着不像是卧室的样子,可是只剩下这个房间了,那么,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房间了吧?
心里想着,卷开始收集起衣服来。
找了一条足够大的布料,他把各种薄厚的衣服整理了一大包,叠好,然后整齐的放了进去,打包,背好。
背着整齐的包裹想要出门的时候,他看到旁边的厨房了,想到佩德如今住的地方就提供两餐,他决定再打包一些食物回去。
不过,这家人的厨房真够脏的,洗碗池里、台面上到处都是没有洗刷的脏碗,地上也都是油还有脏脚印,卷找了很久才在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罐头并几包名叫方便面的食物,同样将这些整整齐齐放入身后的包裹内,重新背起包裹,他准备离开了。
然而,不等他开门,门自己开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长发女子,一看到他就尖叫起来——
“爸!妈!屋子里进小偷了——”
“不是小偷。”卷对她道。
“是你啊……”女子这才认出里面的人是谁,看到熟悉的脸,她厌恶的皱皱眉,对后方的父母道:“别着急了,不是小偷,是那家伙。”
于是,身后那对听到女儿呼救急忙跑上来的男女在看到卷后,也皱了眉。
“怎么,这是伤好了?”一名中年男子从女儿身后走出来,他的目光就在卷脸上停留了几秒钟而已,确认完是他没有其他人后,他便开始脱衣服。
“伤没好,永远也不会好了。”想了想,卷对他道。
这具身体已经死了,他身上的伤口就停留在这里,永远没有好的可能了。
他说的是实话。
可是中年男子不这么想啊!
听到卷这么说,他竖着眉毛抬起脸来,张口就是一句骂:“好啊你这小子,住院几天长胆子了啊!你是想伤不好就可以一直住院?你住啊!你住一辈子院好了——”
还是他身后的中年女子劝住了他,伸手拍拍丈夫的后背,女子笑着对他道:“孩子回来是好事,怎么能住一辈子院呢?住院花钱可多呢!”
紧接着,她又笑着对卷道:“安安,你回来了也好,快把家里收拾一下,哎呀,这些天你没在啊,家里乱的不像样子了,你也知道你姐姐和你大伯这人的,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这些天可把我埋汰坏了……”
说着,她就把男人刚刚脱下来的外套递向卷了,眼瞅着卷没立刻接,她就又向前递了递。
完全不知道对方的举动是要做什么,卷对她道:“我要走了,回来只是拿衣服而已,现在拿好了,我要重新回医院了。”
听到卷这么说,中年女子愣住了。
倒是她身边的女儿不干了,她立刻尖叫起来:“拿衣服?拿什么衣服?别说你拿的是你的衣服,这个家里,你又有什么衣服?”
想到医生对自己说过的话,卷道:“医生说了,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和这具身体的钱买的,我可以拿。”
他说的话其实有点奇怪的,可是此时听到这句话的三个人都顾不上这点,尤其是年轻女子,这才看到卷身后的包裹,她声音更大了:“那是我的丝巾!很难得的,什么你的东西,快还给我——”
包袱皮可不能被扯走,扯走的话里面整理好的东西就全露了——心里想着,卷摇了摇头。
他就咬紧一句话:“医生说他调查过了。”
“调查你个头!”才不管他怎么说,年轻女子说着,双臂张开挡在门前,她怒气冲冲道:“总之,不放下东西,你今天别想从这扇门走出去。”
于是,卷便看向了窗户。
冲年轻女子点了点头,他随即走向身后客厅尽头的窗户,打开窗户,他轻轻一跳,跳到了窗户上,然后,再轻轻一跃——
“妈呀!安安跳楼了——”伴随着中年女子一声尖叫,他轻盈地落在地上,就像一枚不眷恋地面的雪花,一落地便重新跑起来,没多久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