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熠立刻俯身,断断续续的蚊音钻进耳朵。
“…席恩…首相府…刺杀……”
“让一下让一下。”
凌熠被拿着血袋赶来的护士推到一旁。
周遭忙碌且嘈杂,凌熠却像听觉与视觉同时失灵,一动不动站着发呆。
直到听到有人喊他,才猛地醒过神来。
“什么?”()
“我说,你要是闲着没事,别愣在那儿,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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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想叫他的名字却想不起来,只觉得那双眼睛在哪见过。
“你是哪个科室的来着?”
凌熠向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掩住工作证。
“对不起,我还有点急事要处理。”
他边说边后退,最后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陆续与穿着同款制服的医生护士擦肩而过,噪音渐渐被留在了后面。
即使是正午白天,地下停车场也仅有勉强可视的光线。
工作人员的车辆都整齐有序地停放在距离入口近的位置,只有一辆黑色鹰腾,静悄悄地停在角落的监控盲区。
这是一款售价昂贵、外观却低调的加长矫车,C字型的后座最多可承载八人,是不愿张扬的富豪的心爱首选。
车玻璃贴着100%防窥视的遮光膜,从外面看车窗,只看得到一片漆黑。
面对面坐在车里的两个人,一个正襟危坐,一个傲慢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地位悬殊一看便知。
“毕业了?”奥瑟懒洋洋地问。
尤林恭敬地垂眸:“蒙您照顾,是的,奥瑟殿下。”
“毕业了不老实在那边呆着,跑回来干什么?”
“即便我身在国外,也一直关注着国内的新闻。卢家小儿子被杀的案子,我从一开始就有跟进,得知被告被判死刑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哦。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因为,被告跟我的经历有几分相似,我对他的处境感同身受。所以,冒昧地恳请殿下,让我把他带走。”
“你?”
“是的,我这些年已经学会如何隐瞒身份,如何适应国外的生活。把他接去之后,我可以照顾他的起居,帮他申请学校……”
“停。”
奥瑟不耐烦地抬手。
“你想得倒长远,可谁答应过你要救他?”
尤林这时才迟疑地抬起眼:“殿下,您不打算救他?”
“晚了,人已经死了。”
尤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就在半小时前,整个人都被烧成炭了。骨灰你要是稀罕,就拿着走吧。”
尤林万没想到,他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
更令他意外的是殿下的态度。
“殿下您…为什么没有阻止这件事发生呢?”
“你觉得我为什么有义务要阻止?”奥瑟反问。
“因为……”
“因为他杀了我的小舅舅?所以我要对他大力表彰,歌功颂德,还要不惜代价保护他不受我外公毒害?”
“殿下!”尤林情绪激动,“六年前,我父亲担任皇家法院大法官,为了伸张正义,不惜代价判了卢家二儿子死刑,结果却惨遭报复。被诬陷,被定罪,最后被秘密处决。”
“卢乎伦连我父亲的家人都不肯放过,是您把
() 我从他的魔掌中救下,送到国外,帮我改名换姓,资助我读书。为什么,您既然能向我伸出援手,明明那孩子的情况跟我差不多,为什么不肯帮他一把呢?”
奥瑟两条长腿叠起,神情间尽是对尤林指责的鄙夷。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应该是乐善好施的慈善家。救一个不够,还要救第二个,怎么,你们受害者联盟是强行买一送一不成?”
“他只有二十二岁,他甚至还没有从军校毕业!”
“如果你们这么怕死,一开始就不要招惹不该惹的人。不要惹完又发现惹不起,不是色.诱就是道德绑架,满世界求着人放你们一条生路。”
色、色什么?
尤林有一瞬间的困惑,不过很快将困惑抛在脑后。
“殿下,我从没有想过要对您道德绑架。”
“你不想枉死,我送你出国,你想学法律,我资助你读书。你学成归来,就是为了当面指责我没有始终如一地做个好人。我这么多年是培养了个什么白眼狼?”
尤林头垂得更低,悔恨因自己的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殿下,您永远是我最敬重的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誓死向您效忠。刚才的话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奥瑟从鼻腔深处中发出一声冷笑,手机铃声响起,他连看都没看是谁,随手打开公放。
“说。”
帕特语气慌乱:“殿下不不不、不好了……”
凌熠锁定目标后,在鹰腾周围谨慎地绕了两圈,确认这里无人把守,也不是监控覆盖的区域。
他摘下口罩,随手揣进兜里,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近车身,借助身体的掩护,试探性地拉了拉车门。
这个动作刚一做出来,他便觉不妙。
车门没有锁,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头。
可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车门拉开,强势的ALPHA信息素气息扑面而来,闻过一次便终身难忘。
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随着他开门的动作身体逐渐前倾,吃惊得眼珠仿佛要瞪出来。
而坐在对面的人,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帕特:“殿下不不不、不好了……凌熠逃跑了!”
“没事,”奥瑟对着扩音孔说,“我已经见到他了。”
凌熠:“……”
奥瑟挂断电话,意义不明地勾起唇。
“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