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道在害怕或者震惊?
乔昭懿正在沉思,缓缓开口,欣然赞叹:“夫君,以我的经验,我觉得你的分析,好像是对的。”
岑聿:“…………”
他就知道,不该对自己的夫人抱有太大期望。
她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很不错了。
乔昭懿则是在心里想着,过往看见的各种真实历史事件。
《大邺王朝》再怎么样,也是现代人编写的,脱离不了
() 现实中的历史进程。
乔昭懿:“大概就是帝王心术吧!”
一个合格的帝王,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悲喜勿让人知。
按照她了解到的,当朝陛下能从质子一路回到大邺,历经风雨登上帝位,并励精图治,将大邺从积贫积弱,内外矛盾重重,一路建设到当前状态,定然青史留名。
这种帝王,从古至今,最懂的就是权衡之道。
乔昭懿:“御下之术,是不是就是指不是你犯错了,他就会处理你,而是在未来的某一日,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说的对吗?”
岑聿长叹:“我们想的倒一样。”
可有些地方他想不通,陛下若早想除姚相,不该给他如此大的权柄。
这些年,姚晖在某些地方的权力,甚至隐隐高于皇权。
折子由中书省入宫,姚晖也不是没做过截断言路的事,谏臣所谏,不答天听。
养虎容易纵虎难。
姚晖和三省六部都有勾连,法不责众,陛下总不能将朝中所有的臣子都给诛了。
没人希望自己是位在野孤君。
乔昭懿觉得也是,朝野斗争实在太复杂了,你来我往的。
“……我们还是睡觉吧。”搞不动,一想就脑袋发晕。
岑聿半晌弯眼:“好。”
乔昭懿睡的迷迷糊糊,大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依旧在运转,潜意识里将过去的事回忆个遍。
忽然,她睁眼。
盯着重重帘帐,乔昭懿想到一桩事。
确实有纵容臣子到极致的。
两位还都是为人熟知的帝王。
一位给儿子留了个新手大礼包,抄家抄出了八亿两白银,抵了十五年的朝政收入。
另一位,废了继承千载的相权制度,让皇权高度集中。
眼皮开始打架,睁开的眼抵抗不住上下粘力,再合上,乔昭懿迷迷糊糊中想,也不知道宫中最后到底会用哪个法子。
困意来临,直接睡去。
……
春晖殿。
明月高悬,春晖殿再无闲人,灯烛长明。
陛下头痛欲裂,缠绵病榻,始终未好,所有的朝政,都转到春晖殿。
太子被调入苏淮。
高叙人在京中,但陛下不放心他,之前就不放心,现在病痛之下,身子愈发孱弱。
病体难愈,沉疴缠身,人在大限将来之际,以往没有的猜忌心,渐渐丛生。
儿子会反。
就像他当年一样。
但是妻子不会。
太子太不成器,人中庸异常,他倒是愿意周绮摇学昔日吕后,在他崩逝后,把持朝政。
等周绮摇人到暮年,太子正是壮年,四十余岁,再不稳当也稳当了。
邓仪在周绮摇身后陪着,一如以往的许多年。
他微微抬眼,神思飘散。
他在周绮摇身后许多年,竟不知道何时,她身上沾染了形同于陛下年轻时的帝王之风。
不是贵妃时的雍容,也不是皇后时的母仪天下,而是俨然的威仪。
……她真的与判党有关吗?
他知道岑聿的思虑,缉查院追了太平会数年,得到的消息却寥寥无几,就像有一双手,将一切都给抹去。
周绮摇潜意识里知道邓仪在看她,邓仪许久没再宫中过夜了,她有时也会惦念。
心里某时某刻,甚至生出不该起的想法。
邓仪若是她的儿子,该多好。
周绮摇做事很少避讳着邓仪,也不忌讳,邓仪的权力和身份,都来自于她。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很疼他。
周绮摇歇笔,去趟西暖阁,陛下最近病重,愈发像个孩子,每日都要见她。
邓仪陪着同去。
周绮摇未让其他人跟,怕她们身上有其它的病气,过给陛下。
二人没乘轿撵,走路而去,来往宫人见二人独自行走,未带一人,尽皆避散。
周绮摇如今掌权,气势却依然温和,却带了些高台金殿上的肃穆皇权。
周绮摇走至半路,忽然转身看邓仪。
邓仪步子微停。
周绮摇人在月夜下,看着不远处的殿宇。
年前还住着人,现在一空。
是昔日高叙所住之地。
周绮摇想到往事,轻笑了下,对邓仪说:“太子登基那年,你也入缉查院,高叙来找过我,他问我,满心不甘,就算掌天下权又有何用,传位太子,到死,我也不过是个被儿子猜疑又忌惮的太后。”
高叙问她,她除了做被人厌憎的掌权太后,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