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大脑被太上老君塞得满满当当,严丝合缝,根本装不下旁的。
乔昭懿:“……”
算了。
还是等吴子道来吧。
对方信誓旦旦,必定有着万全之策,不至于闹出人命。
但解毒还有着黄/金时间,可别给耽误了。
这个倒霉蛋。
想到彩蝶中毒原因,乔昭懿只有沉默。
醒来之后,估计得哭个几日。
她出门,没惊动厢房,私下差人请了吴子道的弟子们来,说彩蝶不知是不是无意间撞了不干净的东西,神智错乱。
宁氏听后,差点昏死过去,缓过来后,跑到吴道长身前哭,满心惶然。
也不知道是犯了哪路神仙的忌,怎么身边人都有说道,就没个安生的。
彩蝶哭着被拖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彩香给她留下太多的心理阴影,走的时候,人还念叨着太上老君。
等仔细去听,又能闻说里头间或夹杂的一句:“别吐了!我不吃!”
三房这场由吴道长引起的闹剧,一直绵延了整两日,好在没闹出人命。
三房一片乱遭,宁氏和岑三爷全身心寄托在吴子道身上,根本听不下旁的。
乔昭懿想过相劝,瞧他们的架势,又歇了心思。
因为不是没有相劝的,比如岑三爷的次子,是个正经的读书人,极其反对他们在家里做怪力乱神之举。
可惜刚开口,宁氏就惊昏过去,倒地前指着自己孩子,颤巍道:“邪……邪祟!”
岑三爷脸色难堪,望向吴子道,满是愧然。
是他没教育好儿子。
不到半个时辰,原先还劝谏父母的孩子,已被抽得奄奄一息,话都说不完整。
乔昭懿:“…………”
张开的嘴缓缓闭上。
心里给吴子道划入危险范围。
她要这时候开口,起码被扒掉一层皮。
她现在都不知道吴子道到底是怎么下菌子粉的,手里也无解药,真着了对方的道,岑文镛的皮都得紧上一紧。
两日前,她可刚入宫献诗。
嘶嘶嘶——
这要是被扣了神鬼附身的帽子,岑乔两家的祖坟都得被犁平。
那可是欺君啊!!
……
初九。
乔府。
今个儿是乔昭兰回门的日子。
乔昭兰脸上红光满面的,不过三天,就觉得丰腴了不少,明显日子不错。
乔朗走马上任左副都御史,成了实打实的正三品大员。
连带着乔家一众子女的地位都在京中水涨船高。
乔昭兰嫁的是礼部侍郎家的次子,她和生母王姨娘所想的都一样,不求嫁进钟鸣鼎食的高门大户,只想找个和自家差不多的,嫁进去,过个安稳日子。
李家是个好去处。
主要父兄、姐妹都得力,李家再如何,也不敢私下磋磨。
乔昭兰头上有长嫂,不用掌中馈,只管自己院里的账就是。
嫡母也算好说话,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不大相见。
三朝回门,人就胖了两斤。
足见日子过得到底有舒心。
王姨娘长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用再做吊兰了。
一家子难得聚齐,吃了顿喜庆的团圆饭。
多年来,乔家的荣辱都系在乔朗身上,前几年被贬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这样了。
谁成想,一朝大翻身。
眼瞧着乔家的地位蹭蹭蹭上涨,已快赶上父亲在时。
乔家最显贵之际,是乔家祖父官拜户部尚书时,但那时,乔朗也不过刚开始仕途,而父亲的官位又眼瞧着坐到顶,再无升迁之机。
乔朗今年不过四十有三,离致仕还早着。
膝下长子为求政绩、主动外调,眼瞧着要回京诉职。
一子也中了举,就算明年考不上,多准备两次,总有机会。
再加上几门得力的姻亲——
现在的乔家,从延绵角度来瞧,竟是比先前还要兴旺。
家里人说话,不用像外面般避讳。
几乎谁瞧见乔昭懿都问了句苏轼是谁,目光期艾。
自打听过十年生死两茫茫,乔家上下齐齐一震。
连其它几房都来打听。
哎呦我的天,这这这这这词竟然是乔昭懿背的!??!
他们只觉乔昭懿的形象,在脑中、眼中,无期限地拔高,逐渐伟岸起来。
仿佛时代巨人。
虽然有人不服,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只靠一首词,就托起悼亡词的半壁江山。
这是何等伟岸的人物!!!
她虽然不生产词,但起码还是个搬运工,找不到苏轼,所有人的轰然情感,只能全然倾泻在乔昭懿身上。
这是什么神仙词作!!!
乔朗听后还哭了场,感觉林氏死了,他都写不出这么悲伤的。
真是把思念一字写到极致。
乔昭懿听人问,在心中回答,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宋朝著名词人和美食家。
只是这话不能说。
她可不想被吴子道绑在桩子上抽柳条。
对家里只道不甚清楚,是偶然在岑聿的书柜里翻到的书册子,本就是要献给宫中的,只是当时时间巧,就借着她的嘴呈上。
这是她提前想好的说辞。
反正他们也不能去问岑聿。
乔朗果然不再问。
心里却想:神仙女婿!!!惊才绝艳!!!!
他爱了。
明天就去都察院显摆。
自打过了初九,直到腊月一十三的小年,京中都没什么事。
要说最重要的大事,就是自打雍王被褫夺封号、幽禁宅邸后,姚晖一党在京中就节节败退。
缉查院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对那些和雍王一案有牵连却没实证的,也不拘着,也不动刑,就把人抓了放、放了抓。
来了只几次,人就吃不消。
名册单子向宫中一递,气的陛下头痛又犯,在御书房发了好大脾气。
姚晖次日递了请罪折子,在陛下面前好一顿哭诉。
说自己这些年,在大邺战战兢兢,唯恐辜负天家给予的深恩重爱。
没想到这么多年汲汲营营,最终竟忽略了对家里子侄的教育,让他们做出此等糊涂事。
姚晖在西暖阁里跪了半个时辰,走的时候眼眶红肿,身姿疲顿,消沉不堪。
可就这般跪着,人依然去中书省应卯,天不亮就到,夜幕深垂还不归,看得诸多同僚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吧,你这么拼命做什么!!
这样他们还怎么摸鱼!!
领导不下值,他们哪敢溜!!
姚晖,你也太不做人了点吧。
直到年前,中书省的大小官员都满腹牢骚,让前去中书省办差事的朝中官员也胆战心惊,怎么总感觉他们在用脸骂人?
乔昭懿偶尔从外面听上一嘴,跑去学给裴绾一。
裴绾一的寒症极是胶着,缠在身上,始终不好,闻风就咳,不过月余,人就清减下来。
裴绾一早晚就再不出院。
裴绾一这日听了外面的消息,放下喝完的参汤,和乔昭懿随口说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断尾求生,舍小保大。”
陛下允了周后提出的整修苏淮两岸的运河一事。
只漕运总督的人选,始终未定。
姚晖眼瞧着,并不想松口。
乔昭懿听后,暗道,姚晖再不放权,怕是大祸临头。
陛下确实给了她可以随意出入大内的敕令,还说让她有时间的时候,多入宫,和他与皇后说说话。
自打背完十年生死两茫茫,她就成了陛下口头心念的宝贝级金疙瘩。
人老了,格外念旧,也格外容不得背叛。
也不知道姚晖是怎么想的。
自古做权臣的,哪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陛下就算顾念着旧情,能暂时留着他,其他人呢,比如太子。
姚晖若不能扶持高叙登基,并且让他将皇位坐得稳稳当当,第一个死的,绝对是他自己。
就是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把姚晖当和珅用了,留个新手大礼包,让下任新皇慢慢拆。
腊月一八,关于雍王私宅一案的处理结果自宫里传了下来。
尽数罢官。
仅四个字,朝野寂静。
卧槽!
处理结果也太狠了点吧。
姚家在朝的几个亲眷和一小半党羽,此次全被清个干净。
有几个太不知收敛,直接抄家,男子充军
、女子发卖,家产填进公家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