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笑语问檀郎3(1 / 2)

乔昭懿坐在长榻上沉思。

五年时间,被刺杀二十六次。

平均算下来的话,就是每年五次。

再平均到当年的十二个月,也就是说,平均每两个月,就要遭受一次生命威胁。

至于第一十六次,可能是满五年赠一次吧。

乔昭懿:“……”

怪不得要和离,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乔昭懿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缉查院只设正三品指挥使一人,从三品指挥同知一人,正四品指挥佥事一人,从四品镇抚使一人。

至于再向后的千户、百户和总旗等,都算作是这七人的从属。

现在指挥使的夫人选择和离,再向下就是两位指挥同知。

邓仪是大内的人,无论行事如何剽悍,身份使然,想成亲,估计是难。

只剩岑聿了……

乔昭懿顿感神伤,“夫君,要不我们也——”

和离两个字没说出口,话音倏然一停。

现在还没被刺杀,日子也悠闲,婆母是个好相与的,不用被站规矩。

夫君性子也好,还让她府中金银随意取用,那事上也舒坦。

关键是睡都睡了,总不能跑。

哪有刚成亲半月,就提这事的。

到时少不得要说林氏教女无方,连带着影响两家官途。

而且她这位夫君,人实在是好。

话到嘴边,登时一顿,再改,“……我们再将府内的防守力量加大些。”

起码她身边不能离人。

以为她要说和离的岑聿,不知为何,心脏微微悬停半刻,紧绷刹那,骤然松懈。

他不知情绪何来,也不知如何消散。

只如三春融雪,被光一照,转瞬无影踪,捕捉不到分毫。

其实他没说的是,历代指挥使,只有这位的夫人,危险最重,因为缉查院复设初期,办的全是大案,刀下亡魂若非朝廷要员,就是皇亲国戚。

岑聿眼睛很慢很慢地垂下,“这段时日,会有人在府外候着,你若有事,让采月去拿着我的腰牌去寻就是。”

采月是打小就伺候在东院的,人不算太机灵,但尤为忠心。

一人成婚前,岑聿让姜归宁将东院大半人马都遣散了去,只留采月和其它管杂七杂八事项的粗使婆子四人。

乔昭懿:“……采月认识那人?”

她前些时日,每次都提早半个时辰去正院给姜归宁请安,但依然拖到辰时方走。

岑文镛人要上朝,临近年关,吏部文书堆成了山,下朝后便要乘轿去应卯,不在家用饭,她在那多待些时间,也不犯忌讳。

姜归宁没什么弯弯绕绕,是真把她当一家人。

想着她和岑聿多过些温存日子,挑拣着些事和她讲,尤其是说到岑聿连着两三年也不回家住,只宿在缉查院时,更是轻轻叹了口气。

当时她以为是岑聿身子不好(),不愿意多花精力在家里后宅的琐事上。

现在来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可能是真为了岑家好……

怪不得每次办案都毫无消息,等案子尘埃落定许久,才有些许消息外露。

姜归宁都未见过几l位岑聿身边的人,采月倒是熟悉——

乔昭懿表情凝滞一瞬。

后宅里头,确实有些主母会在儿子院里养几l位知根知底的贴心人,让孩子通晓人事,日后收做通房,或是抬做姨娘。

红楼里宝玉还有袭人。

现在岑聿也有了采月……

乔昭懿一时伤怀。

若是岑聿真要纳入房中,她总不能拦着,只是可惜了,还没享受几l晚的快乐日子,就不能用了。

她能忍下岑聿纳妾,但绝不接受和其他人共侍一夫。

她想多活两年,现在的医疗水平,若是染了病,先不说生不如死,但院里院外的风言风语,就够人喝一壶的。

一人尚靠在一处,彼此呼吸交织,乔昭懿的情态变化,单从呼吸,就能窥见一一。

岑聿沉默了一瞬,说:“采月不认识。”

他身边的人,除了岑文镛见过几l个,连姜归宁都没瞧过,更别提采月。

嗯?

“不认识……那你让她拿腰牌找人去?”

“那人辨识度极高,瞧见了就知道。”

乔昭懿有些不相信:“有多高。”

“眼睛和眉毛一样宽。”

乔昭懿抵着他的肩膀,感觉形容的好像挺常见一人,怎么能确保不会让人给错认了去。

岑聿:“等下我让他进府,你瞧一眼。”

这人是供乔昭懿在近几l日里差使的,露面并无大碍。

娶都娶了。

怎么可能让乔昭懿出事。

这些年,岑文镛为着他,收敛许多,办起事来,很是密不透风。

一队能护住岑家上下的侍卫,还是养得起的。

乔昭懿半信半疑,送岑聿上值后,还真等着。

就是等的时间长了点,前院来回消息,已是一个时辰后。

来的还是前院管事,说有位大师,要来府上客居些时日,已和少爷打过招呼。

“……大师?”

“正是,穿着青灰色直裰,手中执幡,看起来三十上下。”

乔昭懿确定自己没见过此人,岑聿也未和她说过家里要来卜卦的大师。

“人在哪里?”

“前院偏厅。”

乔昭懿合上正看到一半的地理舆图,想了想,正色道:“你带几l个身材健壮的家丁拿着到棍棒在前院候着,对方要是个安生的,就以礼相待。”

她一顿,再道:“要是来闹事的,就给他叉出去。”

去的路上,乔昭懿步子匆匆,心情却不如脚下轻快。

脑海想起岑文镛前几l日在东院和老夫人说的话。

() 他说岑聿办的都是谋逆大案。

她想过危险,却未料到,竟朝不保夕到如此地步。

寻常再逆反的人,也少有敢对天子身边人动手的,这已经是不是大逆不道了,这是活生生地挑衅皇权。

她就是上辈子看过再多史料,也没见过这般疯的。

直接要推了封建制度。

她不知道太平会最巅峰期发展到如何地步,但想成功,委实太难。

向上,是巍巍皇权。

向下,是坚不可摧的儒家框架。

想将数千年的自然发展压缩在历史中的一个朝代完成,也不知道一手建起它的,到底是何方枭雄。

想着的功夫,前院已到。

乔昭懿原本想着来的会是何方人物,见到对方的瞬间,突然明白过来。

……还真是眼睛和眉毛一样宽。

眯眯眼的非常有特色。

见过一面,绝对忘不了。

那人瞧见乔昭懿,就是上前两步,深深一拱手:“在下闫一,见过少夫人。原本只想与少夫人见一面,不巧计划有变,要在府上住些时日。”

刚才岑聿找他,原只想让他在去露个面。

但他最近刚去胶东办个案子,连日奔波,有如老犬疲骡,只觉得精神大不如前。

缉查院又逢要案,不得告假。

他思来想去,就来岑家了。

在岑家保护乔昭懿,也是个由头,反正能歇一天是一天,等缉查院真下调令要他回去也不迟。

闫一上前三步,看得乔昭懿身后几l个家丁各个放缓呼吸,神如鹰犬,戒备不已。

刚说完话抬头的闫一:“……?”

乔昭懿:“……”

乔昭懿让他们先退下再对管事道:“辛苦您寻人拾掇出个院子,若是可以的话,院子就选在东院附近。”

杜管事欠身应是。

等人退下,闫一再给乔昭懿见礼,正式介绍来路。

他本名闫寻山,是缉查右所的副千户,从五品。

缉查院情况特殊,很多品秩不能和朝中官员相比,从五品,已不低了。

若是熬几l年,升到千户,在朝中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时常在外办案,不大用本名,他在家中行辈第一,就以闫一相称。

自从姜归宁将本家人通通发卖了去,前院后宅规整不少,留下的皆是手脚麻利之人,不过两刻钟,客院就拾掇出来。

管事前来回话。

过了不久,姜归宁又来。

整个岑家如今都归姜归宁管,闫一进门瞬间,就有小厮去正院回禀。

来人报的是岑聿名号,事情要由东院拿主意。

等乔昭懿做了主,姜归宁才依着礼,前来探瞧眼。

原本想着是他们院里的,没什么兴趣,一听是个道士打扮,登时来了精神。

姜归宁来的时候,满面喜意,见到闫一就亲亲

热热地招呼,不动声色地问了遍他姓甚名谁,家里几l口人。

“好孩子,来到此处,不要拘着自己,我们要是有着哪里做得不周到,莫要不好意思。”

“对了,姨母瞧着你是做道士的,请问承的是……哪派啊?”

话题一转,姜归宁问到最是惦记的地方。

她早前就想着是不是家里犯了风水上的忌讳,意欲寻位师父来瞧看。

原想请京里名声最旺的吴大师,偏不凑巧,大师正闭关。

她最近问了几l个交好的,但都觉得对方推荐的人,听起来没有吴大师厉害,正心里愁着。

眼看要到腊月。

腊月和正月全是神佛诞辰,还要应付各方的人情往来,她怕犯忌讳。

原想着年前是不成了,没想到还有转机。

姜归宁目露期待。

乔昭懿:“……”

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她想着打个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