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2)

从Lupin回到公寓,已是凌晨3点。

公寓里安安静静,只有幼崽们轻缓的呼吸,伴随着夜色在屋内流淌。

雪名阵轻手轻脚地为他们关上房门,沐浴后擦拭着湿发走进自己的卧室,对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犹豫。

虽然一直说回家就视频……但这个时间点,正常人都该睡了吧?虽然网友习惯性作息不规律,但万一今天规律了呢?

他想了想,在床沿边坐下,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拿起手机,将在Lupin拍摄的照片发送过去。

对面几乎秒回:【?】

聊天界面上方变成“正在输入中”,半晌才发来一句看不出语气的:【你玩得开心就行】

“……”擦头发的手,慎重地放下了。雪名阵试图揣摩这短短一句话内包含的情绪。

稍微自恋一点地分析,这可能是对方看见他和少年太宰一起喝酒,吃醋了。稍微上纲上线一点地分析,或许是因为照片里的安吾被少年太宰捧在手中,装饰着冰花,像幅遗像,引得本来就缺爱(?)缺朋友的对方抵触反感。也有可能,对方就是随口一句,纯粹是他在这胡乱发散性思维……

能证实猜想的最佳方案,就是回拨一个视频过去。

雪名阵为自己的半夜骚扰找到了合理的借口,立即发送视频请求。

被秒拒。

雪名阵:“?”再打一次,实在不行就亲自过去一趟,确认网友的心情状态。

他再次发送视频请求。

【已转为语音通话—00:00:02】

清浅的呼吸声顺着话筒传来,像是喷洒在耳边:“你很闲?”

雪名阵恶人先告状,义正言辞地指责:“为什么这时候还不睡?”

“……”太宰治陷入沉默。

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中岛敦此时正在芥川龙之介殊死相搏,作为阴谋的策划者,他似乎不该、也不可能有闲心休息。

“是睡不着吗?”雪名阵似乎刚睡醒、或者刚出浴,低沉平静的声音里透着懒洋洋的松弛感,“我也有些难以入眠。”

这倒是少见,太宰治带着几分敷衍顺口搭了句:“为什么?”

对面沉默了几秒,随后忽然岔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跟你说一个睡前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头住在森林里的大白鹿确定去林外探险……”对方自顾自地说起来,完全没等他答应。

“祂曾听在林中狩猎的猎人提过建造在森林边缘的村落,修盖在悬崖之上的城堡,还有每到清晨傍晚,都会传出歌唱的神圣教堂……祂想将这些地方全都游览一遍,满足祂作为一个新生生灵的好奇欲。”

“但很不幸,建造在森林边的村落在他抵达不久后,就遭到了强盗的袭击。祂认为自己的天职就是庇佑这些村民,于是用鹿角击溃了这些强盗。”

“村民们很感激,并请求祂继续庇佑村落,训练村里的勇士们成为真正的战士

。”()

“于是,数年过后,村落因为祂的驻留而繁荣壮大。逐渐有了更大的领地,坚固的堡垒,穿上真正铠甲的战士……终于招徕了临近土地的领主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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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传来床板的嘎吱作响,大约是对方懒散地靠上了床。原本详细到有些啰嗦的描述忽然变得简短省略,像是说到一半就失去了耐心和兴致:“……总之,白鹿率领战士,成功击溃了领主A,然后是领主BCD。”

代号取得极尽敷衍,对方打了个哈欠:“再回过神时,他已经占领了悬崖上的城堡。教堂里的神像也换成了祂的模样……祂认为这是来自臣民的爱戴,是祂毫不吝啬地使用神力给予庇护的回报。”

“直到某天,祂在教堂为祂举办的赞礼中被人捅穿心脏。”

和狸一样,动手的人在得手后十分愕然,没想到自己能成功伤到神明。

这其中其实掩藏着某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神明信任、且从未提防过自己的子民——但起义的勇士们似乎并未察觉到。

用以击杀敌人的神圣长.枪.刺穿神明的肩胛骨和四肢脏器,祂被神官与圣骑士一起钉在早早设好的法阵之上,那是对待无恶不赦的恶魔的待遇。

起义的勇士们以不明来由的憎恶眼神瞪视祂、质问他,神官挂着悲悯的神情喃喃:

“请宽恕我们……神明啊,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那些浸淫在神威之下诞生、成长的孩子,一心只想着如何祈祷,如何讨好神明,根本没人想着脚踏实地的劳作、研究学识,您的存在,将会毁了口口口口的未来!”

“为什么神明要做人类的国王啊?这合理吗?你这样赐予而不求回报,到底藏着什么目的?!”

“神明是永生的,如果不出意外,口口口口将永远受您的影响。我们曾经历过无神时代,尚且知道自食其力的重要,可是百年之后呢?千年之后呢?人类将会在您的庇护下变成什么样?”

“……神明啊,您究竟是天降的福音,还是引诱人类走向堕落的恶魔?”

雪名阵把玩着摘下的战术背带,冷硬的黑色皮革被指腹染上一丝温度:“我本想自省,却不慎凭借神明与眷属之间的联系,感知到了这群‘勇士们’的内心。”

说什么正义凛然的质问,这些人不过是忌惮着他的神力。无法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力量,就是威胁。

他们畏惧着,垂涎着,不愿被神明统治的同时,又妄想保留下神明赐予的力量,甚至觊觎着更多的力量。

一鲸落而万物生,万物期待着呢,期待祂这头鲸死去,才是他们兴盛崛起之时。

“……”对面陷入一片沉默。雪名阵停下讲述,大概能想象出对面的黑发首领面无表情地抿着唇,蹙眉想组织出一句安慰的话,却卡壳于经验匮乏的僵硬模样。

他为这种想象而愉悦起来,更加想看见对方:“开视频好不好?”他正经的哄骗还没说一句,就暴露了真心,“想看你穿战术背带。”

也许是神明的道德感本就比人类稀薄

() ,也许是过往让他对暗藏心思的行为仍旧反感,他在表达自己的欲求方面向来坦然,直白到足以让一百张太宰治的脸皮叠加起来都扛不住:“……不好。你怎么这么……”

想到才听完不久的故事,太宰治还是将“涩欲熏心”的呵斥咽了下去。

他有点在意雪名阵说的这个故事,聊到最后,对方已经相当坦诚,故事中的“白鹿”就是对方。

但“白鹿”这个形象应当只是一个虚指,毕竟雪名阵说过很多次,自己已经不记得最初的名字和样貌,描述时,就连当年背叛他的国家名称他也记不清晰。

他想问,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原本是西方神?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意义。

被遗忘的过去有什么细究的必要?哪怕雪名阵本人不觉得不快,他听着那些过去的人和事也觉得恶心。

于是他只是僵硬地说:“不开视频。……但可以多聊一会。”

开视频直播穿战术背带什么的……太破廉耻,实在超出了黑发首领的底线。

雪名阵遗憾地叹息:“那你还是早些沐浴,早些休息吧。”

虚假的正经下一句就崩塌:“——只开音频也行,我想听你沐浴的声音。”

“…………”

对面再度陷入沉默,雪名阵怀疑对方此时正瞪着屏幕,想把手机砸到他充斥着废料的脑袋上——但如果接着昏黄的灯光细看,对方的耳根一定红得相当艳丽。

他几乎能想象出,暖黄的光影流过那片红晕,将对方的耳尖直到颀长的脖颈侧面都渲染成橘如夕阳般的绮丽画面……

他又叹了口气。

更想直接去见网友了。

对面的人仿佛在他肚子里安了什么监控器:“……你不要过来。”

顿了片刻,一连串极轻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从起身时衣服布料的摩擦声,到皮鞋踩着光滑的地面,由开阔的办公室,步入狭窄的暗道。

轻而慢的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又在某一时刻忽然没了声响——是踏入了卧室,踩在柔软的短绒地毯上。

手机被丢进被褥,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是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被丢进洗衣篮,皮带的卡扣“咔哒”一声被轻轻挑开。

“……”雪名阵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坐姿。

太宰治绷着脸,手指搭在腰侧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但这种时候停下,未免显得他太容易害羞,总觉得平白矮了对方一头。

他尽量轻且快地脱掉身上的剩余衣物,赤着脚走向浴室。冰冷的瓷砖地激得他细微地打了个颤,又在打开温暖的淋浴后,逐渐舒展开眉宇。

他熟练地伸手拆开身上的绷带,露出纵横的细白伤痕,手指指腹在掠过那些隆起密集的伤疤时忽然一顿。

这具布满伤痕的身体,无疑是丑陋的。就像上好的瓷器被狠狠砸碎后又用胶水粘起来,细密的裂痕令它的美大打折扣。

但在消极情绪浮现起来前,另

一道念头先一步蹦入在大脑里:……如果让那家伙看见(),他该不会拿这当借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说什么“替你疗伤”,然后要摸……

太宰治:“……”

有些色胚是这样的,给人安全感的同时也会附带来同等的危机感。

他木着脸丢开旧绷带,拿起肥皂搭上胸口时,忽然飞快地侧目,瞥了搁置在一旁换衣蓝中的手机。

原本寻常的动作,在手机保持通话的状态下,突然变得有些令人耳热。

胸口那块圆润肥皂的触感变得格外清晰,他轻滚了一下喉结,背过身去,以免擦抹肥皂时的动作带起水声的变化,给对方提供遐想的余地。

但也不知因为什么,可能是他的耻度太高,那部通话中的手机始终让他非常在意。

……肥皂润滑偏硬的触感,也变得有些微妙怪异。

他不自在地抿了下唇,不受控制地想起曾经某些不要脸的人曾假借着人偶的身躯为遮掩,大为放肆地触碰他的身体。

…………

足踝,腰侧,胯骨。

还有某个更为隐秘,曾被触碰过的……

他忽然红着耳根有些狼狈地侧了下.身体。

“?”话筒那边的人似乎捕捉到了他突然的动作激起的水声,低而缓的声音透着懒洋洋的喑哑出来,像极了那天将他抵在办公桌上时低声的哄诱,“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嗓音被某些苏醒的欲望染得有些古怪。

而对方似乎从他的反应中猜到了什么,俄而极低地笑了一声,放柔了声音哄骗:“别紧张,这很正常。不要屏住呼吸啊,我想听你的声音。”

“……治,抬手,把花洒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