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雪名阵看伊达航哈欠连天地要走,还是喊住了对方:“疲劳驾驶不可取。身为警官,当以身作则才是。”
伊达航:“???”这又不是你刚刚蹭车的时候了??
雪名阵:“留下来休息一晚吧,别墅房间很多。我看很多房间的床具都是新换的,很干净。”
伊达航挑飞的眉毛又回落下来,想想认可道:“你说的有道理,叨扰了。”
() 他没有多想,放松地挑了个一楼的房间入住。一直到舒舒服服泡进浴室的大浴缸里,他才忽然感觉不太对:——之前别动队的联络人怎么说的来着?阵在执行一项卧底任务?
——那这大别墅,哪来的?总不可能是对方买的,警察的工资还没那么高。
所以……是对方潜入的组织发的?
伊达航:“…………”
这家伙在干什么啊!!!身为警方卧底,邀请另一位警察入住组织发的别墅???是不是还要喊一堆警察来团建开轰趴啊!!!
他头皮都要炸了,顿时从浴缸里一跃而起,三两下擦干水渍,匆匆裹着浴巾奔下去:“我说,你这样也太危——”
“铃铃!”
门铃被人按响,雪名阵的声音紧跟着从三楼遥遥传来:“伊达先生,劳烦帮忙开下门,是送夜宵的。”
“…………”居然还嚣张到点外卖上门!!伊达航头皮都要掀起来了,但还是老实地开门拿外卖,“谢谢。”
门口的外卖员嘿然笑了一声,举起头顶的鸭舌帽致意:“这是先生的一点心意,希望雪名先生和他的警官朋友用餐愉快。”
伊达航:“…………”
惊悚、迷惑、混乱……充斥着伊达航的大脑。
那外卖小哥机灵的眼神上下扫视只裹了条浴巾的伊达航,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沉稳地说:“先前置备床具时遗漏了这些,希望我送来的不算太晚。”
伊达航呆滞低头,一盒男人都知道的小雨伞冲他say嗨。
伊达航:“……”
不是……啊?
不太对……嗯??
他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从“黑衣组织为啥要给警方碰头送夜宵”吐起,还是从“连小雨伞都送,组织到底什么意思,这组织正经吗”槽起,整个人就是大写迷茫。
他按照习惯,机械性地致谢,机械性地关门,随后站在玄关处低着头陷入沉默。
半分钟后,伊达航:“雪·名·阵——”
解释啊!!!他需要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别墅东方两百米处。
波本隐藏在空闲别墅的三楼阳台处,僵滞到忘记放下望远镜。
一切都要从何处说起呢?
对,从他得知Gimlet被Boss再度邀请回黑衣组织开始。
苏格兰的仇,他始终没忘。只是对方的行事作风很难捉摸,即便想要设陷,也很难预测对方面对陷阱会做出什么反应。即便他再恨Gimlet,也不能为了盲目的复仇,平白断送了卧底的后路,重点是还未必抓得到人。
因此,在得知Gimlet重回东京后,他趁着手头任务清闲,第一时间来到了组织为对方准备的安全屋附近蹲守监控,希望能借此寻找到对方生活中的些许习惯或者规律。
夜色中,别墅安安静静。他耐心地等待,敏锐地捕捉到道路另一侧传来车辆靠近的声音,调转
望远镜一看:“……”
……好眼熟。
……这不是班长的车吗?
啊,等等,班长的车在Gimlet的别墅前停下了。
——班长的车在Gimlet的别墅前停下了???啊???
他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伊达航打着哈欠开门下车,甚至还绅士地走到车后,帮Gimlet开门——啊???班长你是不是疯了!!你帮一个一米九二的男人开什么车门啊?!哦,有孩子啊,那没事了。
——不对!!!哪里没事了??班长到底是怎么和Gimlet搭上关系的啊!不要啊,不要跟进去……
波本徒劳地祈祷中,伊达航似乎和Gimlet聊了几句,紧接着步入了别墅。
“哐。”
别墅的大门被关上。
波本:“…………”
波本,AKA降谷零,现年26岁,陷入了人生的大考验中。
是立刻冲进别墅,送Gilmet一颗子弹,救旧友逃出生天,还是再等等,静观其变?
前一个选项诱惑性太强,降谷零不得不动用所有的理智控制住自己:这是组织提供的别墅,附近一定有组织的人看守。轻举妄动未必会有好下场……而且,班长也未必会被Gimlet一直蒙在鼓里,对打起来的话——糟了。
波本心中一跳:Gimlet手里还有个孩子。如果Gimlet拿孩子威胁班长,班长他……
一时间,各种污糟的猜想从他脑海中飞快掠过。
他带着几分进退维谷的绝望,看着别墅一层某间客房的灯亮起,伊达航的身影映在窗帘上。
对方居然还在脱衣服,大概是想洗澡,但波本现在只想狠狠把手里的望远镜砸过去:——洗什么澡啊你!心也太大了吧?!是觉得自己是男人就绝对安全了吗?!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伏特加被Gimlet贴上“小男孩”的标签。
波本:“……”
他开始焦躁,坐立不安,手不停地扶上腰间的手枪,又痛苦地挪开。
——他不行,他不能。
Gimlet手里还有个孩子,如果莽撞动手,附近埋伏的组织成员一起伏击,班长和孩子都活不下来。
生命和精神折磨面前,究竟哪个更加可——啊,班长忽然冲出浴室了!班长是不是发现不对了?!
等等,为什么有组织的人在靠近别墅?手里拎着食物,是伪装成外卖人员吗?他按门铃了——
别墅的大门被打开,只裹着一条浴巾的班长站在门口,神情平和地接过外卖,友善地道谢,直到伪装成外卖员的组织成员不知又说了什么,紧接着往他手中塞了一个盒装的东西。
波本:“……”
伊达航僵住了,他也僵住了。他看着伊达航僵硬地接过那盒东西,接着礼貌道谢——不,不对吧?
理智将脱缰的思绪猛拽回来,波本察觉到一丝违和。
如果班长已经被Gimlet威胁了(),此时面对外卖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应该会设法让对方帮忙传递信息、尽快离开危险区域的吧?但是伊达航完全没有做出任何暗示。
哪怕这是因为外卖员表露了自己身为组织成员的身份,以此来告诫伊达航别想着逃离……那伊达航就不该接过那种东西还道谢。
比起被人威胁,伊达航的态度更像是顺手帮人拿一下外卖,被塞了奇怪的东西后感到尴尬,并不带有任何敌意……不是!!都被塞了小雨伞了,怎么可能还傻了吧唧感觉不到危险啊?班长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难道班长其实是配合的吗……?
波本傻眼了。
…………
屋内的两位成年人,对于外界的窥伺并未察觉。在伊达航兴师问罪前,雪名阵收到了来自绫辻行人的回信:
【研究所和公路上的案件,是同一人做的。】
【受害者中唯一一个自尽的人就是凶手。】
【他用的是毒,但具有延时性——应该是他自己研究出的成果,可以利用异能力达到毒发时间推移,毒发后迅速分解,所以尸检检测不出毒素,但用仪器却测出异能残留。】
【查一查研究所2号受害者、公路1号受害者的嘴里,应该有凶手的头发,比对DNA可以得到证据。】
“……”伊达航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这位绫辻先生是怎么推理出这些的……研究所的事我也不清楚,但是,公路1号受害者的嘴里的确有头发,只是DNA无法鉴定出结果。”
“?”雪名阵困惑,“是因为头发样本受到唾液之类的污染了吗?”
“不,”伊达航眼神微妙,“就是‘鉴定不出结果’。那些头发就像有人用别的东西伪造出来的似的,除了受害者本人唾液的DNA,查不出任何其他的信息。”
“……”
又是被抹消的证据。
雪名阵沉默片刻,立即将这条情报发送给绫辻行人,几乎不出三秒便得到对方的回复:
【布局的方式和被抹消的证据……看来这次的案件的确与京极四季有关。】
【但泽田弘树帮忙查了特务科把控过境人员的实时记录,京极四季并未出入过东京,换而言之,动手的是他的同党。】
【无法定位同党的位置,这种能“抹消证据”的异能应当可以远程发动。】
【唯一能推出的线索,是同党中有人来自俄罗斯。】
伊达航:“???俄罗斯这个又是怎么推出来的……算了,现在线索断了,你准备怎么办?”
虽然很不甘心,但研究所是组织的秘密机构,他不可能为了已死于自杀的凶手闯进去,又不是活腻了。
这种能供得起研究所的组织,想也知道背后的财力、势力惊人,鲁莽行动只会——
“谁说线索断了?”雪名阵考虑了下“要不要带Q一起行动”,最后决定不打扰小孩子的安眠,“我有办法追捕逃犯,唯一的问题
() 是——”
雪名阵一把抓住伊达航的手,像个三顾茅庐,求贤若渴,你再不答应就不礼貌了的主公:“——你愿意跳槽吗?”
绫辻行人发来结论后,一个名为【亡命之徒·我为挚友写明天】的副本被触发,准入要求是三分钟内进入副本,至少两名别动队队员参与战斗。
雪名阵诚恳地给伊达航架高地:“三分钟内还有机会,我的异能发动就缺一个你。”
道德水平高的人总是更容易被绑上道德的高地,伊达航矛盾纠结了半分钟调职去横滨,他在北海道的未婚妻怎么办,难道也搬去横滨,还是异地恋?最终还是坚定地道:“好。”
一切困难,只要努力,都可以克f——这什么啊!!!!
“防具而已,不必大惊小怪。”雪名阵也看腻大家千篇一律的反应了。
说实话,最近他觉得办公桌头盔好像也没那么掉SAN,这又不是顶个马桶什么的,办公桌头盔规整方正,朴实厚重,有什么可惊恐抗拒的呢?
APP这回非常给力,之前调任苏格兰还硬生生等到了白天上班时间,这次伊达航的深夜调任却只用不到半分钟,很难不让人联想,如此深夜究竟是哪位可怜的公务员还坐在办公桌前批改公务……
【调任成功!】
【恭喜新成员·伊达航,加入横滨警视厅·特别行动队!】
系统公告一发,夜猫子们纷纷探头,欢迎鼓掌的队列中,唯有三人的悲喜不与大家相通:
【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什么情况,我几个小时前才打电话说不要接受挖墙脚啊,班长你是不想要女朋友了吗??】
手机嗡嗡狂蹦的伊达航:“???”
只是有可能异地恋而已,阵平怎么反应得像他必然要和娜塔莉分手似的,还有,景光???
——研二??
这是,同名同姓吗?
未尽的思绪淹没在传送副本亮起的光芒中,眨眼的功夫,客厅中再度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隔了不到三分钟,客厅的窗外忽然多出一位不速之客。
波本不着痕迹地借着树篱与院墙的阻挡,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行踪,顺道往客厅内部望。
APP再度勤勤恳恳工作起来,将即将发生在几小时后的情景,提前投影到现在,应付多疑的卧底公安。
于是,波本看见:
客厅里,班长正和Gimlet坐在相对的两张沙发上,气氛凝肃。
班长:“……这下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去面对娜塔莉?”
波本:“…………”
开幕雷击!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但就算将眼珠子瞪出来,恐怕也没办法帮屋里两个只裹着浴巾的家伙穿上衣服,而伊达航还在用那种沉痛的语气说:
“做这种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你这样罔顾我的意愿——”
Gimlet:“?我问了啊?问了两次你愿不愿意,你第二次才答应我。”
伊达航:“——那不能算!总之,你必须对这件事情负责。”
波本:“…………”
波本的微笑唇都微笑不起来了,冷静的神情变得摇摇欲坠,一整个世界观濒临崩塌的状态。
然而屋里的人仍旧在挑战他的血压上限:
Gimlet:“不必担心,反正娜塔莉看不见,也不会知道,你可以照常和她相处。”
伊达航:“她不知道,难道我也不知道吗?!你、你让我以后还如何跟她——唉!”
Gimlet:“唉,你这就是没经验了。根据其他人的反馈,一般这种纠结,只会持续最多几个月,几个月后,你就不会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了。”
伊达航居然还犹豫了:“其他人……真的吗?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Gimlet给予简短有力的肯定:“嗯。”
伊达航:“那……那我适应适应……”
波本:“……”
波本:“…………”
适应什么?啊?
你要适应什么伊达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