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似乎致力于把他打扮成“闪耀瑕瑕”, 可原主丝毫不领情,大哥给的衣服一件也没穿过。
谢老师从来不是个喜欢浪费东西的人,他在衣柜里选了半天, 觉得哪件都好看,顿时犯了选择困难症, 只好把刚被他赶出去的谢珩与又叫回来, 让他帮忙决定。
谢珩与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小叔不是从来不肯穿父亲送的衣服吗?”
谢瑕被他问得一梗,总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板起脸道:“突然想穿了不行?”
“行, 当然行, ”谢珩与拿起一件白色西装,“我觉得白色很称小叔。”
谢瑕连连摆手:“不要,这也太扎眼了。”
他要低调。
他只想在这个世界安安静静地苟活下去,一点儿也不想成为万众瞩目。
他没听谢珩与的,最终还是选了柔和的灰色,刚把衣服换上, 就见对方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枚胸针,正要往他衣领上别。
银色的胸针上嵌着钻石, 在他指间泛出细碎的微光, 显然又是一件价值惊人的东西。谢老师自觉配不上这种昂贵的小饰品, 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还是不要了。”
谢珩与垂下视线,落在那双正握住自己的手上,那手指苍白细瘦, 手腕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看起来脆弱极了。
他低声道:“小叔手怎么这么凉……你冷吗?”
谢瑕急于阻拦他, 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 他慌忙松开对方, 不自在地别开眼:“不冷。”
当然不冷,现在可是夏天,他只是天生体寒。
谢瑕本来就不太适应跟谢珩与接触,现在更觉尴尬,干脆借照镜子为由,转身去了洗手间。
可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没看出他的尴尬,还是装没看出他的尴尬,居然跟了上来,谢珩与捏着那枚闪闪发光的胸针,又问:“真的不戴吗?”
谢瑕没搭理他,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却见镜中的谢珩与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说:“小叔生得这么好看,就算穿最低调的衣服,朴素到不戴任何配饰,也一样会引人注目的。”
他凑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谢瑕颈侧,才刚消了红晕的耳朵尖又烫起来,他身体微僵:“你……”
谢珩与退回到安全距离,认真地说:“如果小叔只想安静待着,宴会上不妨跟着我吧,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他们总不会为难你的。”
谢瑕抿唇。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原主不是谢家亲生的这事人尽皆知,加上他性格不好,和家里关系紧张,一个收养来的孩子却妄想取大哥而代之,没少被外人看笑话,每次参加聚会之类的活动,都少不了要被人非议刁难,连个愿意站在他身边、给他解围的朋友也没有。
人生在世二十八年,被他活成了一个大写的“孤家寡人”。
原主混得这么惨,谢瑕都有些同情他了,虽说是原主自己作的,可他受了这具身体的恩惠,不好指责什么,只希望如果有朝一日“谢瑕”能回来,可以忘掉过去,从童年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开始。
在他回来之前,自己先替他爱护好这具身体,尽可能缓解和家...
里的矛盾,就当是报答了。
谢瑕这么想着,忽觉头发被人扯动,一抬头,才看到谢珩与正站在他身后,帮他把压到衣服里的头发拽出来。
他之前倒没注意,现在两人同时站在镜前,看得非常清楚——这具身体和他本人一样高,已经算身量出众了,而谢珩与居然还要高出他小半个头。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营养旺盛吗?
谢珩与放开他的发尾,发现他在走神,唤道:“小叔?”
“唔,”谢瑕回避了他的视线,不太敢看他那双纯净无害的眼睛,低声支吾,“我会跟着你的。”
*
由于试衣服花了太长时间,两人这一下午几乎没干别的。傍晚六点,谢瑕上了大哥给自己备的车,上车前看到司机往后备箱里搬了一箱东西。
他投去探寻的视线,谢珩与解释道:“是红酒,我爸的珍藏,他说今天小叔终于肯喊他哥了,他高兴,所以拿出来在酒会上分享。”
谢瑕视线微微顿住——他记得这几瓶红酒,按照原著剧情,他应该在其中一瓶红酒里下了药,用来灌醉谢珩与,但书里的谢瑾把酒拿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听到他喊“哥”高兴。
他放弃在酒里下药,已经对剧情产生影响了吗?
谢瑕的视线在那箱红酒上停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许是怕他尴尬,谢珩与主动坐在了副驾驶,后排只有谢瑕一个人。一路上都没人说话,直到司机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拉开车门扶他下车时,低声说了一句:“谢先生,您今天很特别。”
谢瑕诧异地抬头看他,不太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说他不过稍微整理了一下形象,变化真的有那么大吗?
红酒被交给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两人还没进去,谢瑕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小瑕!这边。”
谢瑾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多时了,谢瑕连忙走到他身边,温声唤道:“大哥。”
谢瑾被这声“大哥”叫得浑身舒坦,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儿子叫来一起:“走,我们进去。”
谢瑕跟在谢瑾身边,感觉到许多道目光都在看自己——谢家兄弟这么亲密的景象是很少见的,以前原主不领大哥的情,谢瑾一腔好心被冷落,渐渐地失去了耐心,两人同时出席公众场合,他也不会给这个便宜弟弟太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