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很少看到雪,他张开手掌去接。掌心一片冰凉,盈盈地积了一小汪水。
他就这么站在阳台看夜晚洋洋洒洒地飞雪,也不觉得寒冷,小雪轻而缥缈,周遭除了飒索的风声一片静谧。细小的雪花落到空旷的路面,一落地就化成了水,沈良庭突然看到楼下路灯那儿有一个人影,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
过了会儿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沈良庭手指僵硬,半天接起来,那头没声音。他站在楼上,垂眸远远看着路灯,那个人影也是一动不动。
电话里没人说话。
正赶上远处的钟敲响0点的钟声。
那人挂断电话,沈良庭再往下看,路灯下的人影已经转身离开。
沈良庭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等人走了,他回到客厅,心浮气躁地绕着茶几来回踱步一会儿,随后换上大衣,走下去,到了刚刚傅闻璟站着的地方。
路灯下温暖,积雪消融,不见光的背面用石头压着一个红包。
沈良庭蹲下去捡起来,里头放了一枚硬币。
街上空无一人,广告灯牌闪耀,远处有人违背禁令,悄悄放了鞭炮,噼噼啪啪,有些孤单的热闹声音,单调地反复。沈良庭觉得手里的红包很烫很沉,带着扎人的刺。他低下头端详,然后把红包折起来,他转身往回走。
他记得傅闻璟每年新年都会给自己一个红包,他刚调到利星总部第一次收到红包时他以为每个人都一样,但后来发现别人的里面永远是利星旗下产品现金券,而他的每年除了钱以外,东西都不一样,第一年是一枚金币,第二年是款式特殊的啤酒盖,还有一年甚至是一枚刻了他名字的章。他有一次鼓足勇气问傅闻璟为什么送这些,傅闻璟只是笑着问他喜不喜欢,说是出差的时候买的,包红包的时候顺手就放进去了。
他记得这些琐碎细节。
可他不是在等一个红包,他在等一个道歉,为傅闻璟暗中膨胀的过分的占有欲,即使那并不算真正的伤害到他,可仍然让他不适。
放假的几天沈良庭放松了一下,睡了几个好觉,过年是阖家团圆,中国人不爱在过年的时候谈生意。
年后,他又开始了新的忙碌,通过多次沟通接到了一家名叫凯程的资本公司抛来的橄榄枝,会面两次,沈良庭成功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凯程也成为此次私有化过程中最大的独立出资方。
这次成功让沈良庭的计划看到点眉目。接着沈良庭又和几家银行联系,决定以债券结合股权的方式进行融资。搏浪和所有投资方签署了对赌协议,约定搏浪如果在私有化后的两年内如果没有重新上市,公司75%的利润将划给收购主体。
沈良庭及其团队不眠不休地奔波数月,谈判次数多达上百次,私有化方案改了又改,终于5月搏浪董事会正式公开发布宣布收到以沈良庭为代表的私有化要约,以比上一个交易日溢价15%的股票价格进行收购。
公告刚刚发布,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仅仅相隔一周,搏浪就收到消息,有中小股东联合委托律师向美国联邦法院提起诉讼,认为搏浪收购价格偏低,损害了股东利益,且股东委托书包含虚假和误导性信息,要求立即停止私有化进程。
尽管沈良庭第一时间做出了说明,并在重重压力下,将要约价格提升了0.5美元,仍然引起了很大的舆论风波,股价连连下跌。并间接导致其中一家方圆投资公司中途退出,留下了2亿美元的资金缺口。
这要求沈良庭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投资者补齐缺口,否则他们将无法在约定期限完成收购。
因为压力过大,沈良庭连着失眠一周,之前就有的头痛加重,不得不去医院配了安眠药,靠药物入睡。
沈良庭再次拨打